阿浩点点头,我便让他复述给我听。
阿浩轻咳了一下,看得出,他有点紧张,也许是不习惯和我这么亲近,也许是身穿一身西式衫裤的缘故——在家中,我规定必须穿中式服装,可以是安徽装、汉服、校服、运动服,也可以是中山装,甚至短衣襟小打扮,却绝对不能穿西服。我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真是太少了,很多想法都来不及交流,我觉得我很和蔼的。至少,大部分事情,我都会尊重他的意见。
“美国的面积辽阔,97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列强中无人能及,地理位置也极具优势,周围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威胁它;
美国人口众多,拥有9700百人口,在列强之中,名列第一;
美国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工业,钢总产量与生铁总产量都超过了2000万吨,世界第一,其发电量、原油、煤炭产量和铁路里程也是世界第一;
在这个世界上,资源是有限的,中国要强大,就需要谋求更多的资源。在这一过程中,美国将是中国最大的对手,所以,一定要了解它,学习它。
知识没有好坏之分,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长处,不要自高自大,也不要贬低自己。要注意礼貌,不能给中国丢人。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在这个世界上,办任何事,都需要钱,钱可以让大多数事情变得简单。但是,钱不是万能的。
中国以后,不会有皇帝,但是,掌握了大量资源的大型财团,对世界的影响力,不会逊色与皇帝。所以,我到美国,要学习如何挣钱,使用钱,学习企业管理和政治。”
阿浩说完后,看了我一眼,我温和的笑了,道:“说得好,不要紧张,你是我儿子,是最好的,要有自信。中国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谦虚有点过分,明明能做到的事,也要说,我不行,让你搞不清他到底行不行。你在美国要注意这一点,美国人很直接,你觉得能做到,你就说行,不会就说不会,向人请教,学会就好。
到美国后,要听你叔叔的话,有事情,就找你叔叔,他为你会安排的。你要尊敬他,好好跟他学习,说起挣钱来,你叔叔可比我利害多了。”
刚说到这里,妻子进来了。
妻很舍不得儿子,但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所以,虽然妻子偷偷地哭了几次,却没有表示反对。她给儿子收拾了许多行李,还带了好几套汉服,现正在慢慢的叮嘱阿浩——虽然她已经叮嘱过好几遍了,无非是“吃饭、穿衣、休息”云云。可总得说点什么,要不然,她就会哭出来了。我让儿子去和弟弟妹妹们告别,阿浩松了口气,有点儿如释重负的样子,我瞪了他一眼。阿浩飞快的溜出了房间。哎,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那时候还不是一样。我把妻搂在怀里,妻轻轻的啜泣声,让我心里酸溜溜的。我安慰了妻子好一会,妻才不哭了,呃,也许是想起儿子要走了,决定过后再哭吧。
阿浩与霍东阁一起走。不过,阿浩将来要学习企业管理、政治和经济,霍东阁则是去美国读西点军校。从小就喜欢枪的霍东阁,虽然家传武术练的很好,却还是选择了就读军校。今年刚刚从士官学校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就被选送到美国军校进修。好吧,我承认,我动用了一点关系。这是美国西点军校第一次接受来自中国的学员,不过,美国佬很愿意做这个的。我托东阁在路上照顾一下阿浩,他满口答应,并且表示:“阿浩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跟他亲弟弟一样,我不说,他也会照顾阿浩的”。
……
送走儿子,我和霍元甲聊了一会,便分别有人来找我们,我们现在都是大忙人,彼此约了个时间,便匆匆散去。我妻与霍妻一起坐车回去了,我们两家住的不远。
儿子走之前,安庆发生了一件轰动一时的事,那就是英灵殿的落成典礼。同时,我也为青岛之战中战死的军人,举行了盛大的祭奠仪式。
战死军人的安葬,仪式,及祭奠工作,我一直做的很隆重,此次也不例外——给死者以荣耀,给生者以激励。我早先设想建立的英灵殿——祭奠为国而死的军人,建筑完成已经几个月了。只是一直没有个合适的机会,将其介绍给公众。此次,国防军与日军激战青岛,相持数月,终获胜利,影响极大。这是数十年来,我中国军队对外战争中第一次大胜,并与一个强国签署了基本平等的条约。我正好以此为契机,树立英灵殿的地位。在我的心目中,英灵殿就应该如门前石碑上刻的那样——“为国战死,死而为神,炎黄不灭,祭奠永享”。
1915年1月12日,我举行了盛大的祭奠活动。
那天,天灰蒙蒙的,人们陆续的聚集到大街两侧。起初,是各学校组织的学生;然后,是青年会等各政治团体组织的人员;此外,还有自发的民众。到八点多的时候,大街两侧已经已经挤满了人,他们身穿着黑色汉服,安静的站在那里。路那样长,人那样多,向东望不见头,向西望不见尾。今天,是给安庆水军的小伙子们送行的日子。在青岛海战中牺牲的战士,都来自安徽,很多就是安庆人。
九点,仪式开始了。身穿军礼服的官兵,在军乐队的伴奏声中,给自己的战友送行。张国彬高举着海军青龙旗走在队伍前面,跟在他身后的是手捧骨灰盒的战士,整整173个骨灰盒,却排了很长很长。骨灰盒很轻,因为里面多半只装有牺牲者的遗物;骨灰盒很重,要不然,捧着它的战士们,怎么脚步如此沉重。
长长的,肃穆的队伍横贯安庆,道路两旁都是安静的人群和偶尔传出的啜泣声,慢慢地,压抑不住的哭声慢慢汇成一片。胜利后的喜悦仿佛还在心头,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怎样的酸楚啊!人们一路护送着自己的子弟,昔日唱歌而来的子弟,还历历在目,今天却悄无声息,安静的归来。
我站在众人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秘书室的才子们文笔极好,给我预备的演讲稿也很让我满意。可是,站在这悲伤的人群面前,我一句话说不出。眼睛又酸又涨,我努力的忍了忍,毫无作用,泪水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不是说只是数字嘛,为什么会如此难过?
我抛开稿子,开始演说:
“长久以来,我努力的工作,声称要重现‘我大中华汉唐之容光’。但是,我的心中却忐忑不安,不知吾等之所作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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