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寻歌抬步,皮鞋声踢嗒踢嗒,缓缓靠近。
他拨开最前面的落地衣架,杂乱的衣服布料下面能看出极轻微的起伏,步寻歌眼神微沉,大掌一挥扯开红色帷布。
……
衣服被扯得翻飞,步寻歌心脏有一瞬间漏跳。
宁拂?
少年侧着身体睡在凌乱堆放的戏服上,他穿着一身极艳极丽的鲜红衣裙,双眼闭阖,脸颊酡红,可爱的唇珠微微嘟着,小口小口的往外呵出热气,十指蜷在胸口处。
宁拂一只脚半套着绣鞋,另一只白嫩的脚却光着,泛红的脚趾向前轻踢,前面的衣架便跟着一动。
他身上的裙摆宽大到拖地,丝质衣带系在纤弱的腰肢上。他甚至还戴着黑长的古装假发,鬓发云髻上坠满漂亮的碎玉金钗,几缕青丝黏在唇边,少年美得雌雄莫辨。
这处没有多少灯光照进来,只有月光银辉静静在他面容上流淌。
步寻歌呼吸窒住。
宁拂怎么会穿成这样躺在这里……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味道很浅。
担心瞬间占据上风,步寻歌脸色沉郁下来,不停喊他。
“宁拂,宁拂?”
宁拂睡得正酣甜,被外力摇醒。
他从嗓子里发出几道细弱呜咽,慢慢睁开迷蒙的眼睛,抬手揉了一下被压红的眼角。
步寻歌半跪到他身边,气息不稳道:“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里,谁给你喝的酒,谁让你穿上这衣服的,是不是……”
他语气急切,停顿一下接着问:“是不是崔逸?”
刚才他目光往崔逸的画架上扫去
一眼,他描摹的是人体。步寻歌对画家风格流派没有意见,但崔逸虽表面待人得体,难保私下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宁拂生得貌美,看起来又柔弱,崔逸有心诱骗,他又怎么逃得过。
宁拂双颊绯红,折起漂亮的细眉,眼眸迷茫无辜,低低软软地问:“崔,崔逸走了吗……”
步寻歌英俊的脸发沉,“什么意思,是崔逸逼迫你是吗?你别怕,说出来。”
他说得认真,可惜宁拂此时酒还没醒,醉意朦胧,迷糊道:“我偷穿了崔逸的衣服,所以要躲起来。”
步寻歌愣住,“什么?”
宁拂整个人被罩在月光下,他眼眸水光潋滟,流转间多了一丝平常没有的妩媚。醉酒的宁拂反应比平时更加慢吞吞,他眼神移到步寻歌的脸上,看清对方的脸后,直起腰身盯了许久,“皇兄…”
歪着身子就这么倒进步寻歌的怀里。
“皇兄,哥哥,好想你。”
因为穿着戏服,宁拂身上起了一层薄汗,双手攀住男人的脖子,憋不住委屈哭腔。他微微张口,瓷白的小牙咬在步寻歌的肩膀。
被咬的是肩膀,步寻歌却无端心尖一疼,向来平稳端正的心乱得不成样子。明明只闻到一点酒气,宁拂怎么能醉得这样深。
没一会,宁拂从他怀里起身,转瞬间仿佛又忘记了伤心事。他扯了扯漂亮的留仙裙,唇角翘起,眉眼含笑娇娇命令道:“皇兄,背我。”
步寻歌脑袋完全是懵的,“背你做什么……”
“拂儿今天是新娘,皇兄要送我出嫁。”宁拂微偏过头,像是不解步寻歌为什么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疑惑道:“新娘水水嫁衣都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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