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贤明额头上蒙了细细汗珠子,却仍努力稳住气息,“请太后娘娘赐罪,不过晋王和厘家大丫头好像并不知道彼此就是那一晚的人,现在孩子还在将军府,一切都来得及。”
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怎么赐罪?赵太后气得胸口起伏,没想到当年的事没成功也就罢了,还给她惹来这么多后患。她不接受李知尧有别的女人,更不可能让他有儿子!
她手指紧紧攥着炕几边缘,思忖片刻,出声叫裴云海。
等裴云海推门进来了,低头哈腰到她面前,她沉着声音吩咐,“把楼骁给哀家找来,还有他那宝贝儿子,让他一起带过来!”
裴云海最是了解赵太后的,自然看得出她此时怒气正盛。别的话不敢说,应声喏便弓腰退了出来,然后吩咐手下脚快会骑马的小太监,出宫到将军府请楼骁去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楼骁被带到了正德殿,然身后却没有跟着他那宝贝儿子。
他到的时候周贤明已经不在正德殿了,他也不知赵太后在这时辰找他什么事,只行礼请安,再问一句:“太后娘娘找臣来,有什么事要吩咐?”
赵太后目光暗沉地盯着他,“你儿子呢?”
楼骁眸光微动,实话实说道:“几日之前,被他娘亲过来接走了。孩子想娘亲,娘亲也想孩子,这么一直两地分离,实在也痛苦。”
本来还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又是叫她措手不及。赵太后目光沉得更是可怕,怒气盛极,“哀家辛辛苦苦帮你要回来的孩子,你说还回去就还回去了?!”
楼骁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默默不再出声。
赵太后缓了一会气息,又问他:“那你现在老老实实告诉哀家,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骨肉?是那个女人为你生的,还是为别人生的?”
心里越来越觉得事情奇怪,但楼骁不多表现什么,仍旧实话实话道:“回娘娘的话,顺儿并非臣亲生,但臣一直拿他当亲儿子看待……”
“混账!”
楼骁的话没说完,就被赵太后沉声打断了。
她气得已经快要疯了,气息不平地盯着楼骁道:“楼骁,哀家让你从一无所有的江湖浪客成为今天的禁军统领,帮你要儿子替你要女人,哀家对你如何?!你竟瞒哀家这样的事情!”
楼骁还在揣测赵太后突然发这么大火的原因,嘴里却还是认真回话,“太后娘娘,臣从没有故意瞒过您什么,臣没有说过顺儿是臣的亲骨肉,但确实把他当成是亲骨肉。”
赵太后不想再与他分辩,她气得脑仁都疼。抬手按住了耳侧,她缓了气对楼骁说:“哀家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限你三日之内,把孩子带到哀家面前。”
楼骁并没有因为赵太后盛怒就变得畏首畏尾,他还多问了句:“臣能不能问一句,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见顺儿?”
赵太后懒得再多说,说多了,谁知道楼骁是会站在那个女人那边,还是会站在她这边。连李知尧都被那女人迷丢了魂,那女人在勾男人这方面,可不是一般人能比。
她声音没了力气一般,“不该问的别多问。”
说完了又道:“在外人眼里,你现在就是那孩子的亲爹。只有和离带不走孩子的娘,没有要不到自己孩子的爹,三日之内,哀家必须要见到那个孩子。”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想各种办法给李知尧治罪,但就是无从下手。他手下魏川几个,对他忠心耿耿更是利用不了。她是因为楼骁才没对那个女人下手的,结果竟让事情变成这样了。
她气得要疯,想把周家拆了,更想把楼骁斩了。但现实是,她现在还得用他们。
楼骁只觉得赵太后的命令莫名其妙,但他现在不能违抗赵太后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出了正德殿走在夜色中,他还在想,赵太后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又为什么突然要顺哥儿。还有之前他没想通的,朝雾为什么突然与他了断关系带走顺哥儿?
是不是她早就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把顺哥儿接走了?
楼骁顿时便陷入了两难境地,他本来就没有彻底死心,觉得朝雾那么做一定有她的苦衷。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做伤害朝雾和顺哥儿的事,可赵太后的命令又不能违抗。
他心中烦闷郁结,出宫后没有回空落落的将军府,而是去了秦月楼,要了个阁间要了壶上等好酒,坐在窗边吹着晚风,独自斟杯把盏,一杯一杯地往下喝。
可杯中的酒像水,越喝越清醒烦闷,一点醉意也上不来。
朝雾在晋王府的书房偶然碰到了周贤明,避出书房回到锦棠阁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可真发生了,还是没办法完全从容。
心神不宁到晚上入眠,便就自然做起了噩梦。梦里赵太后变成了一个恶鬼般的老妖婆,从她怀里抢走顺哥儿,要把顺哥儿掐死,然后又要把她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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