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另外那五条猛犬,暴扑是虚,在沈剑南旋身之时,已各归防域,反是那条仰卧突袭未成的黑狗,乘沈剑南发掌之际,再次啮到。沈剑南连环迈步,右旋闪避,并不纵起,这是他聪明地方,深知獒犬灵异,翻纵若飞,为数四十四条之多,纵飞必须降落,彼时恐怕难逃群攻之危。
群獒陈列十丈,沈剑南深知这是厉害的地方,任你是谁,提力平跃,也休想超越十丈,但他并不惧怕当前的獒犬大阵,他早已经有了出阵之法,使他恐惧不安的是,闯出狗阵之后,怎得生出狗庄。
及哮天虽曾言明,脱身狗阵去留任便,设若至时反复,自己又能奈其何?是故他尚且不肯轻施煞手。
沈剑南尽量施展小巧之技,闪避獒犬扑击,一边并暗自计算,和围庄石墙的距离。
他发觉要是闯出狗阵,若能允许自己一连三个纵身的话,必可飞越三丈石墙而逃出狗庄。
不过唯有一处致命阻碍,必须在出阵之后,迅捷解决才行,那就是虎视眈眈蹲踞不动的另一条后卫巨大黑獒。
思索至此,暗中蓄力以待,黑犬此时已如走马灯般开始轮攻不休,时左时右,令人防不胜防。
沈剑南明白这是最最耗敌体力的攻击,久之自己必然气虚神散,稍有空隙,群獒集扑而到,一个失神,怕不被黑犬撕为零碎,他早想要用闪电般的手法,擒获一只獒犬,当做兵器开路,只是群犬灵异至极,不是一扑即去,便是三五条一块儿攻到,使你顾此失彼,接应不暇。
他不由凶性溅发,这时黑獒恰好四条分四方扑来,沈剑南倏地飘身直奔东面一条抓去,那条黑獒人立而起,举爪相搏,左右及西方的三条黑獒,疾如闪电也同时攻到,沈剑南却突地舍弃正东一条,旋身退步暴出双掌,已将身后那条黑犬的一对前爪抓住,暴喝一声轮甩出手。
此时十数条獒犬,已经一齐咆哮扑上,沈剑南手握住被擒的黑狗,横扫群獒,岂料手中那条猛犬,腰身一弓,后爪已抓向沈剑南的前胸,沈剑南不防此着,赶紧双臂奋力,将此犬抖扔山手,又有四条,已攻到腿际,群犬齐上,惹火了索魂客,他扬喝提力,排定般发出扫云入壑一掌。
后卫那条名叫“小黑”的异獒,此时霍地一声长号,群犬纷纷暴退,沈剑南自认必可中的之一掌,竟然打空。
他毫不迟疑,身形微起,直闯正南,双臂一顺,接连又劈出两掌,正南方守阵黑犬,左右纵避,沈剑南料知身后群獒必然悄悄扑上,修地转身,甩出疾厉之一掌,随即霍地回旋,高拔丈五疾射出阵。
这次果然如他所愿,身后獒群为掌风所阻,追扑已迟,迎面黑犬,恰电左右闪躲,无法拦截,虽然仍须飘落再起方能越出十丈阵地,但他自信施展极具威力之拂云掌法开路,必可成功。
那知身形拔起疾射飞纵之后,蓦觉身后似有一物紧随不舍,对方身手极端轻灵,不由吓了个亡魂丧胆。
百忙中偶一回顾,那条最大的黑獒,不知何时飞纵而起,正在背后,前爪几乎探及自己的肩背,红舌垂涎,獠牙森立,沈剑南惊凛之下,迅捷下沉,右臂后甩,击出一掌。
他深知这一掌必然无功,但却可以稍阻这条异獒的前进,以便自己早一步纵落地上,讵料异獒身法忒地诡奇,弓腰、沉爪,半空倏地一翻,非但躲过一掌,并已转到沈剑南的对面,前爪扑在沈剑南的肩头,后爪紧抓着他的双腿,异獒一登再翻,从沈剑南左边脱出,沈剑南双肩已被抓碎,两腿鲜血清流,伤势虽重,但并不痛,微有麻痒的感觉,才知异獒爪有剧毒!
沈剑南强纳真力,自封穴道,不让毒气很快蔓延,井将全身力道集于双掌,含蓄着拂云神功的威力,准备下手击毙这只异獒。
“小黑”是目下狗庄中,最精灵厉害的三条神獒之一,久经严训,善观时机,爪伤沈剑南后,纵落地上,一声咆哮,群獒立即闪出阵去,它却虎踞一旁,注视着刚刚潦翻落地的沈剑南,毫无逃意。
沈剑南翻落之后,直对小黑走来,小黑一步一步跟着后退,沈剑南此时腰际突觉麻木,肩伤奇痒,料难逃生,猛然甩出左手所套的索魂鬼爪,直袭小黑,右手鬼爪竟自暴然发出,奔向一旁发令的梅梦生打去,他根本不管击中与否,倏然飘身,双掌直对小黑打出扫云入壑之一式。
发掌之后,真力已懈,喉间一干,头觉奇重,双目金花飞扬,腰间麻木越甚,胸口一闷,昏死地上!
醒来时,沈剑南只觉全身酸痛,呼吸难畅,口干舌苦,四肢无力,衣衫尽被水湿,面目似觉有些肿胀。
他强欲睁眼,竟然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喟叹一声,听其自然,半响之后,觉得似乎好了一些,但却仍然动不能动,提提内力,只惊得他冷汗暴出,自己真气已散,数十年的功力,尽皆消失!
他不禁悲由哀生,泪珠滴下,无情泪,化解了眼角上的血渍,勉强睁开了眼,乍出东海的旭日,红耀目晕。
这次他反而不觉惊奇,明白这是第二天的清晨,自己昏死了整整一夜,他又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突然,他怕在心里,止不住胆颤神凛,他暗中自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刚刚睁眼,会看到草木丛林呢?为什么我好像只能睁开一只眼睛?又为什么我不能挪动一步呢,甚至连举手都无法办到呢?
一阵微风拂过,使他醒悟了不少,再次睁开眼睛,知道自己已确实只能用右眼视物,左目已被挖掉!想回回头,无法办到,所幸自己是半靠半卧,身后不知是依靠着什么,因为他发觉自己的皮肉,已经失去了触觉,但从眼前的景象看来,自己是在荒郊野地的树林边沿,背后大概是株树干。
他忆及獒王及哮天的话,要留下自己点什么,是了,及哮天留下了自己那一身功力,及哮天留下了自己的一只左眼,然后把自己弃置在荒郊野地,任虫啮鼠咬,狼犬吞食,想到自己横行一世,落此下场,不由震声哈哈狂笑。
他笑自己数十年来,不知生生挖掉过多少英雄人物的眼睛,毁伤过多少男女侠士的容貌,剥下了多少武林奇客的人皮,如今,自己的眼睛也被别人挖掉,面目全非,浑身肿胀,动不能动,莫非这就是因果报应?
说他是在狂笑,莫若说他悲极发狂来得恰当,沈剑南此时确已哀伤至绝,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毙命?更不知道自己将会丧亡在贪狼还是饿狗的口中,他似乎已经身受到啃嚼骨肉的痛疼,和听到那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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