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现,她也许了解景陆沉很多生活上的细节和习惯。
他哪怕晾一条毛巾也会把边角扯平整才放手;
他收拾碗筷的时候习惯一个一个分开端去厨房,即使要来回好几趟,也不愿意把所有碗叠在一起端走,因为那样会沾得里外两面都是油;
他接电话的时候总是会稍稍低一点头,虞隙甚至偷偷腹诽过他低头是不是为了可以不用在讲电话时把手抬那么高。
可是,她却竟然连景陆沉大学读什么专业、现在几年级都不知道,更别提以后有什么规划,是继续深造还是已经有了就业方向。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问他这些信息。
时间久了,细节越来越多,刻意忽略就成了避讳。
现在两个人在一起混久了,再要她来问这些问题,她已经说不出口了。
以色列的一位艺术家曾经做过一件作品,将一条长裙挂好,浸入死海,等待盐结晶覆盖织物表面。
最终捞起来时,黑绒长裙已经变得雪白,蓬松华丽的海盐附着,像大雪改写了所有大意缺失。
好笑的是,原来忽略和短视也同隐瞒和欺骗一样,倘若一开始没有坦诚相对,那么开口的难度会被时间套上越来越沉重的枷锁,沉入海底,长满盐霜。
只是虞隙不能像艺术家给自己的作品起名叫“盐新娘”一样,也将自己的行为美化。
她的盐霜底下,藏着她不得不承认的本质。
她的确一开始就不是抱着认真的态度和景陆沉在一起的。
虞隙不得不承认,她从来没想过长久。
第32章第三十二头
从云南回来,虞隙又马不停蹄地整理调研出来的数据,然后开始周旋于同行之间。
按照他们的计划,源农集团要想达到目的,就必须先放下竞争意识,联合整个国内市场的同行,形成同盟,共同推进。
连着加了三周的班,大会小会连轴转了无数的虞隙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似乎稍稍理解了虞正源。
当手头和脑中的事足够多的时候,人是真的会没有情绪的,连累都已经察觉不到了。
而身居高位的人,也是真的无暇顾及底下的小公司今天出栏了几百头猪,明天又重新配种了几个批次这样的小事。
正如在飞机穿越云层的万米高空,哪怕拿望远镜,也是看不清地面的交通状况的。
虞隙觉得自己就像被架上了卷积云层之间,材料读不完,会议更是没有尽头。
她曾经对虞正源的冷漠耿耿于怀。
如今感到释怀的同时,她甚至在想,自己和虞正源本质上,也是一样的人吧?
项目组进度受滞,虞隙又自作主张把胡明决也叫了回来。
手边人手不够,她也不再介意胡明决和她爸之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关系。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最混不吝的猜测属实,即便胡明决真是虞正源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那也得管她虞隙叫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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