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她老人家,还有大辽的一众肱骨之臣皆在城内,如果燕京丢了,我大辽岂不是真的要亡了……”一员契丹族的大将慷慨陈词道。
萧干只是冷着脸,淡淡地道:“有某家在,就有大辽,大辽亡不了。”
那契丹族的大将也是急了眼,听到萧干这句话,他便不管不顾地怒道:“有萧大王在,只怕只有奚人之国罢!若是大石林牙在此,绝不会这样抛下燕京城还有太后及城内的族人子弟不管!”
萧干的神色一下变得怒极,他死死盯着那员契丹大将道:“抛下燕京城和太后他们不管?姑且说我们能攻破燕京城,城内的郭药师在咱们破城之时会给我们留下什么?留下太后她老人家的性命?留下我大辽一众肱骨之臣?还是给你留下你的族人子弟?醒醒吧!奇袭之计败露之后,城内的人命物资便不是我们的了。至于之后的攻城,某家已经竭尽所能,便是大石林牙在,也绝对不会比某家做得更好!”
萧干一连几句反问,问得那名契丹将领一时哑口无言。他语气略微缓和一些,接着道:“难道你们以为有了燕京城,便可凭借燕京城北抗女真、南挡宋人?不错!燕京固然城高池深、粮多兵足,可守一时之安。可以后呢?金人、宋人会慢慢蚕食掉燕京周边之郡,到时燕京一座孤城,又能守多久?”
萧干语气冷静下来:“其实天下如此之大,咱们哪里不可以去?只要咱们保留这最后一些力量,有数万兵马在手,哪里不能重建大辽?眼下咱们的出路便是向西北之地转移,那儿地广人稀,金宋皆鞭长莫及,在那儿休养生息之后,方可再图复仇之计。”
萧干的确说出了现下的最好出路,众将领一个个默然不语,便连刚才的契丹大将也垂下头颅,放声大哭。
在场的很多将领其实都抱了不惜和燕京同殉的决心,放弃燕京城在这些将领心中,根本是从来未曾考虑过的事情。萧干要率领他们走上另外一条复国之路,可就算他们觅地站住了脚,在万难之中建起国家来,这个国家还是大辽么?皇帝还姓耶律么?到时结果只怕是萧干会建起一个奚人的帝国,而帝国的皇帝从此便姓萧。”
此时各国均十分讲究正统之说,即便是昏庸如耶律延禧之辈,亦有不少的文武拥趸。一想到萧干的目的是要改朝换代,很多契丹族将领便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自己倔强的头颅。
萧干目光冷峻,他心中杀意汹涌:这帮耶律氏的死忠恐怕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立国称帝,他们定会同这已无救药的辽国同生共死,自己的性命和基业岂可寄托于他们身上?这些人可用则好,不可用便干脆让他们消失,免得将来会有掣肘。
便在这时,帐外有卫兵匆忙进来通报,说是撒出去的远拦子有最新的军情需要汇报。萧干心头一动,也不遣散那些并无资格听取军情的将领,便叫回来的远拦子进帐当着众人之面,汇报探得的军情。
“报——宋人大军刘延庆部已渡过高梁河,离燕京只有不到三十里的路程。现在他们正在安营休息,明日便能抵达城下!”
“这么快!”众将领一阵嗡嗡地议论。
萧干抬高声音问道:“刘延庆带了多少人马?”
“大约三万余人马。看旗号应该是他的环庆军。”
萧干冷笑一声,接着问道:“其他的宋人军马到了哪儿了?”
远拦子稍加迟疑回道:“尚未收到他们抵达燕京五十里内的消息。”
萧干长笑一声,对众将道:“你们看到了没有,有人拿我们当肥肉,急着争抢来了。你们还要攻打燕京城么?就不怕后面的刘延庆将我们吞下?”
众将沉默无语,萧干接着道:“刘延庆这是孤军突进,在他的后面还有种师中和王禀的两路宋人大军。这是南面,还有西北方面,金人同样三路大军齐发,向燕京这边袭来,用不了几天,他们也会汇集此地,你们可有信心阻挡得住他们的铁蹄?”
萧干的这几句话,说得众人脊背发凉,便连先前决心与燕京共生死的契丹将领也开始产生动摇。如果说他们对宋人还能保持一些心理优势的话,那对金人则是相反,几乎到闻风丧胆的地步。
“不过!”萧干此时话风一转,“刘延庆却是来得正好,咱们的粮草已经见底,正愁着无处筹集,若是能一举击溃他的环庆军,劫下他们的粮草,倒能稍解咱们的燃眉之急。哼!刘延庆拿咱们当作肥肉,咱们难道只能洗干净了任他屠宰?”
萧干此话立即激起很多将领的血性,他们有些人这几天郁闷异常,恨不得痛痛快快地杀上一场。
“刘延庆这厮欺人太甚,谁是肥肉还不得而知呢!”
“大王,请下令吧,俺们先击连夜击溃这帮不知死活的宋人再说。”
“末将愿为先锋!”
萧干站起身来,豪迈地道:“好!不管某家想怎样为大辽找到一条生路,也只有先击破了刘延庆再说。此人虽说是宋朝的西军名将,可却投靠童贯一系,成日想着挣下天大的功绩,好回汴梁享受荣华。这样的将领已经再没有血战中死中求活的勇气,只要你们杀到他的中军大营前面,那他的环庆军便会溃败而逃。”
众将齐声应命。
萧干袭击环庆军的时间定在了黎明时分。与攻打燕京城不同,这次他们是野战,辽人最仰仗的骑兵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而骑兵的突击,却不宜在黑夜里展开。
天色微明,距离燕京城不到三十里的环庆军大营,从四下里不断地传来战鼓轰鸣之声,将刘延庆的中军之帐都震得微微颤动。
辽军担当先锋的是飞虎、飞熊两皮室军,这也是辽人的王牌之军,原先直属皇室。萧干让他们担任箭头,明眼人多少能看出萧干有借刀杀人、剪除异己的意思。但这些契丹将士对宋军的仇视程度远胜于与萧干的嫌隙,他们便是明知萧干让他们去送死,也会毫不犹豫地与那些侵略自己家园、弄得自己家人离散的宋军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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