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渊远在柔然不知自己在京城又被人惦记上了,不过即使其有消息传来,估计他也无心想太多,毕竟他现在正在为紧追不舍的狼群而头疼。
天子对于江渊柔然执行所受之苦很是清楚,这南清前些年虽说国力不昌盛,外交方面也不是处于至尊位置,但是该有的国力建设一样不缺,例如驿站鸿胪寺这些专门为出使和接待异国他乡人的地方,无一不是按照大国的标准制定,在吃了苦的江大世子看来,这无疑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毕竟他这一路上都没有得到过任何关于天子指示的消息,至于来为自己保驾护航之人,更是连个毛都没见到,他本来还以为楼伽罗此人会跟自己一路走到底,毕竟其也是出身于柔然,走这一遭也算是回家看看了,谁料这天子小气得很,非但没有让其跟着,还早早的让人走了,这可给他气的够呛,若不是其在川南干张家的时候出了大力气,他真得骂两句。
就是可惜了苍灵因为和那个胡英杰腿受了伤,不能够颠簸赶路,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边打边跑被狼群追了十几里地,再加上因为邱问道在身边的缘故,他心中虽有不爽但也不能将天子骂得太狠,只得自己咽下这口气来。
江渊不是认同吃亏是福之人,所以当他被追的晕头转向也没见一个负责南清时辰安全的人跳出来之时,他就知道,李清平这次又是想要他吃点苦头了。
据他所知,凡是出使他国的使臣不说吃住无忧,有钱拿,而且还是一个极其享福的事儿,能捞多少好处暂且不说,最起码到了一个地方当地的官员都得好吃好喝的招待上,只不过到了他这儿,这一切都没有,甚至还给他加了点难点,这让他不禁在想天子是不是又在公报私仇。
暗自咒李清平是个小气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江渊已经厌倦了这个帝王的手段,决定此次回去之后便一心扑在地图研究上的他在也不想当一个马前卒,毕竟被人不停当棋子和饿狼追着的感觉着实不怎么样。
幽幽的在马车中叹了一口气,他嘟囔了一句:“我本将心向明月”而后撩开车帘又道:“这鬼天气,说变就变呐”
好不容易摆脱了狼群的他坐在马车中最多休息了半个时辰,就又遇到了恶劣天气,这破运气,他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从清晨和狼群干架打了小半个时辰,而后上车离开昨日的露营之地,这一路东南西北的乱窜,不知多绕了多少路出来,那本来在今日下午就能看见的高大死人墙现在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而现在这等阴沉的天气,看架势是非要将他们淋成落汤鸡。
带着雨具蓑衣的小队伍深知在无障碍的荒原上这点东西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不想沦为落汤鸡的他们纷纷瞄了几眼外面的天色,邱问道只是看了一眼,而后就估算出雨应该在半个时辰后落下,江渊向来对这个神算子没质疑,特别是张诗雨送他的玉珏碎过之后,他对着个好坏不知的天卫领导人就更是不怀疑了。
有了行走的天气预报,江渊心中也有了一些底。
“少爷,这荒原上的天气不比南清来的稳定,起风下雨是说来就来,有时候遇见沙尘天气咱们别说赶路了,就是站在原地都困难,之前我还听说过,那突厥地区下雪把人都给埋了的事儿呢,这柔然与之距离不远,向来环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跟咱们南清比起来,那就更是不行了”,前面赶车的人从卢墨换成了霍言,这个出门不多也不知道是如何知道荒原天气的扈从说话间还带笑,江渊闻之看着车帘之外已经是风起云墨色道:“这说的倒是实话”
“咱们都走了这么些天,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前面找地方先停下一会,若是遇到人家能避避雨那更好,这天气还赶路,怕不是脑子秀逗了,那狼群追的咱们慌不择路,现在都不知道距那柔然又多远了”
“好嘞!少爷”
霍言出声应下,而后朝着杳无人烟只有一点行驶痕迹的道路抽马臀加速而去。
“。。。。。。。”
位于柔然边境处的死人墙是其与南清最明显的分界线,与毗邻与南清的夏国的不同,这柔然只有东南边境与南清接壤,在版图之上,柔然是一个狭窄的长条形状,这样导致两国中间有很大一块地方几乎无人居住,说是百里荒原也不为过。
本就疆域不大又是高原的柔然生活水平并不高,不然那柔然的喀则可汗也不会整天想着怎么能从南清手里抢来点地盘用用,平原已经高产的水稻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一个整日都吃不饱的人,每日盯着一块肥美的肉谁又能忍住不动心?
遥遥相望的两国对对方心中的想法都心知肚明,所以这么些年来,两国的建交一直没什么进展,而这次江渊的出使柔然,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作的,毕竟天子的想法是等自己国力强胜之时在对敌方下手,不过因为江渊和白求学聊天说到先礼后兵,这才导致他成了这次出行的人选。
就当是旅游的江渊没把和柔然建交当成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他对南清和柔然之间的微妙关系不慎了解,能成就成了,若是成不来了,那他也没什么办法,而且这东南边境现在还在小规模的战乱之中,两个国家打架之前当个说客不是什么难事,但去劝架的话却不容易,何况以现在南清的实力,柔然若是不识抬举,他们完全可以将其打下来,只不过柔然的地界不好,非是天子嫌弃,而是江渊觉得不太划算。
风定之后,气温骤然下降,本来在车厢之中感觉十分炎热的江大世子此刻满身的凉意,在外驾车的霍言感受到这种温度,心情也是一阵舒畅,经过他对方向的辨别,此刻他们距离柔然的一道关卡死人墙又远了一些。
“少爷,前面有人烟,咱们要不要前去先避一避这场雨,这马上大雨就要来了”
霍言时不时的踩上车梆瞅上一眼,不但观察天气,还不停地远瞧前方,本来觉得又要挨雨的他发现意外之喜,车里的江渊用流苏吊绳将车窗缠起,而后出声应答道:“走”
“得嘞!”
没有卢默认真但却比卢默有趣的霍言是个实打实的好扈从,只会闷头做事之人难以得到赏识,非是这种活络性子不能在上头人面前露脸,江渊每每想到这件事就会感慨这两个脾气秉性如此不同的两人是怎么做成师兄弟的。
风雨大起之时,江渊等人已经赶到了霍言所说的茅草屋之处,与设想中的差不多,此处确实有人居住,而且还是一家人,衣衫不同于柔然人的江渊一众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此地人,好在这家对他们没有地域歧视,很是好客的将他们请进了家中,他们也避免了被风雨侵袭的惨状。
门外的风雨大作,孤零零的茅草屋子在这里显得很是突兀,江渊心中对这家人的来历有些好奇,毕竟这地方确实不太适合人生存,快到此地之时他甚至还怀疑这儿的人是在故意等他,为此他还特地交代了众人要小心谨慎。
“公子,晚饭好了,来吃饭吧”
正当江渊在望着大雨出神的时候正堂传来了呼喊声,起身应答,江渊带着身后的孙思朴撑伞走向正堂,嘴里还不忘念叨自己两句:“小人之心度腹”
从偏房到正堂大概十米的距离,江渊片刻便来到了门口,伸手让孙思朴先进,他收伞跟上。
“公子,小地方没有好的吃食,这些东西公子凑合这吃,莫要嫌弃”
四十左右的老妪(yu)很客气,脸上满是皱纹也不耽误和蔼面相,江渊闻之一笑,而后道:“不会,不会,婆婆能够让我们在此躲雨我等已经很感激了,怎么会嫌弃?哈哈哈”
笑着的江大世子不挑食,有的选择情况下,他可能会想想今天吃什么,但啃了一星期时间还多的馍馍后,他是一点也挑不起来了。
不管实话瞎话的老妪满眼欣慰笑了一声,而后江渊就与之一起进了门,屋里摆餐具的另有其人,女子很年轻,脸上有高原红,身段不好不差,个头不底,江渊也算是避嫌,虽说见了,但并没有问两者是什么关系,毕竟他这一行人全部是男子,问人家姑娘,多少有些不正经。
围桌而坐,破旧的矮桌子只坐了江渊三人,卢默霍言不上桌,老妪以及那名高原红女子也不肯,这一搞,江渊也不好意思坐下吃饭了,三寸不烂之舌说了半天,他才堪堪说动让两人一同吃饭。
按照柔然高原的彪悍民风,江渊一点不觉得这里的人会有这么客气,毕竟从南清人嘴里听说的柔然人都是生撕虎豹的事迹,这么跟他一客气,他一时间还真缓不过这个先入为主的看法来。
似乎是知道了江渊心中的想法,这位年纪稍大一些的老妪端着饭碗吃了两口就停了下来,看着没有动筷子的江渊,她道:“公子为何不吃,是这饭菜。。。。。。。”
老妪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明显的很,江渊闻声回神连忙摆手,而后道:“不是不是,方才我在想婆婆为何放着城中不住,要来这等荒无人烟的地方生活,此地虽远离闹市,但生活中应该也是有诸多不便,况且婆婆还带着自家姑娘,这若是遇到了蟊贼山匪,安全方面怕是难以保证”
江渊也不是个当圣母的人,让他接上这两人离开此地可能有些麻烦,但只要这两人开口,他不会推辞,方才一入门之时他就发现这几间茅屋一贫如洗,除了不四面透风也就是堪堪能住,入门处有一块田蒲种的是时蔬,再旁边是豢(huan)养的三只母鸡,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而江渊之所以奉劝问出这话,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面前的一盆冒着热气的土鸡肉。
“公子说的婆婆我又怎么不知道,不过是我家那老头子死在了战场上,唯一的儿子也因为贩卖些时蔬碍了贵人的眼死于非命,不然谁愿意在这地方受罪”苦笑着的老妪严眼睛中忽然有些亮光,而后老妪便又笑了笑摸了一把眼睛道:“这说着说着就偏了,公子还是抓紧吃饭,这饭再不吃,就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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