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渊走至云溪菀的大门处,然后就看到了一位巨高的驴脸老头拄个拐杖,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这年头南清一米八地都不是很多,这近两米的个子当真是罕见至极,在其身后的另一名年轻公子哥儿完全被盖过了风头。就在江渊打量白求学之时,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同时也在打量他,他本以为是为大学者写出的那些话,可得知是镇北侯儿子写的之后,他有些不太相信了,江澜大字不识人尽皆知,武夫之徒的儿子能识字已是天方夜谭,能在文学方面有所造诣的更是听都没听过。话说将门虎子,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就说那槐荫魏家自打出了一个将军之后,便再也没出过什么读书人,即使有,也是旁系旁支,但凡是直系子嗣哪一个不是从军沙场,杀敌报国,文官重门庭,武官要传承,想必没有哪一个将门世家会想将自己拼死总结出来的作战方法交于外人手中。而像江渊这等父亲位极人臣,还是北境定海神针的官家二代,怎么着都没道理舍近求远去走文官的道路,除非其真的天赋卓绝,或者是有人为其捉刀代笔。江渊不知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已经被门外的老头子从心底怀疑,他只觉这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本是期待的目光却在他出来之后变成了疑惑,而后更是变成了质疑,这老头古怪,压下心中的疑惑走至霍言前方,他冲着这个大高个老头问候道:“这位老伯,不知您是?”
江渊记得见过后面年轻人,但应该也是一面之缘比不清楚对方的身世,而白玉京对江渊了解颇深,所以并未有什么特别的神色流露。“小友不认得老朽吗?”
“呵呵,确实没什么印象了”脑海已然想了一圈的江大少爷没有此人的记录,瞧向一旁的霍言,见其低着脑袋,他也没有询问。“小友果真如外界传闻般不闻窗外之事”白求学当是江渊故意说出不认识他,在这南清的官家之中,他白求学的名声仅次于当今天子,还能真有不认识他的?“老伯说笑了”江渊看不透这人笑的跟个傻子般图的是个什么劲,硬着头皮接了一句。“老朽名为白求学,字儒,小友这下可知道我是谁了?”
“嗯?!!”
江渊有点吃惊,因为这几天太上师三个字在他耳朵边就一直没停过,很多事都与这人有关,不过这引起暗流的人物和坊间的传闻似乎有些对不上号啊,。不是说眉髯拖地,银发清癯,精神抖擞吗,这怎么一副杀猪大汉的懒散模样?难道在一方面的登峰造极的人,都喜欢玩反差感?“小友发出惊叹是何意?难道说小友质疑老朽的身份不成?”
白求学虽然一副粗犷汉子的模样,但说起话来还是很有礼数的,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用在其身上倒是合适得紧。“没有没有,小子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您老先请进咱们进去聊”江渊意识到自己面对是一位大儒,说话间也多了些尊重在内,白求学拄着拐杖进入云溪菀,与南清风格极为不同的样式让其不禁多看了两眼。“小友,这些东西都是你所布置?”
“是某所为,之前的院子摆了太多金石之物,我嫌他们碍事,都给推了,现在摆放的这些都是日常需要的东西”“妙极。老朽前些多年前也曾来过此处,记得这尹文王府似乎不是现在的模样,你这些摆放布置着实新奇的紧,老朽今日也不算白来一趟””白求学一边赞叹一边朝前方继续走,江渊不知道这个不去祭祀龙神反而来他这溜达的大儒抱了什么心思,只能作陪。“老伯,外边炎热,不如咱们去屋里聊如何”眼看白求学瞅向自己的左厢房处,江渊适时出声转移其注意力,白求学人老成精,回头一眼就看出了江渊心中所想,呵呵地笑了两声,他收回目光朝前走去。少时,还未到正堂的白求学被江渊的休息区所吸引,眼神中带着好奇的神色,他带头走了过去,在其后的江渊见到这幅场景,回头让霍言去准备冷饮与棒冰。“小友,你这云溪菀之中的新奇物品当真多得紧”这块休息区是江渊特地打造的,四张躺椅,一个小桌,还有一个大遮阳伞,因为旁边假山碎石被清除的原因,他在一旁又种了长青矮松,养了几条鱼。“一般般吧”江渊总感觉这位太上师不怀好意,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就只是单纯的直觉罢了。“小友,我们在此歇息谈话如何”目光紧紧盯着水车的白求学头也没回,他本来是想试试江渊的文学水平,但进了院子之后,他忽然改变了这个主意,单单是这院子中的建设和物品,他觉得比学识聊起来有意思多了。“可以,老伯请”江渊瞧着白求学回头才出声作答。“玉儿,你也坐下”白求学坐在躺椅之上后示意白玉京也坐下,江渊瞧见这一幕略微有些不悦,反客为主可不是客人该有的态度,虽说对方德高望重,但也不能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啊。“老伯,您来我这云溪菀,总不能是跟小子来唠嗑的吧,有啥事儿您直说就成,我这人不喜欢弯弯绕绕”“小友真性情”白玉京没有坐,仍在一旁站着,白求学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从怀中拿出一张草纸来放在了桌子之上。“小友,老朽听闻这段话出自你手,特来求证一番,不知小友对天下读书人是何种看法?是否真如小友所说,万般下品,唯读书高?还是说小友只是单纯了抄了两手而已?”
白求学的态度转变非常快,江渊也算是意料之中,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没等江渊开口说出抄不抄关你屁事,端着冷饮的陆子衿就气乎乎地反驳了起来。“老人家,我家少爷的文术学识绝对是同辈之中的娇娇着,您若是不信又何必跑这一趟,还亏我们少爷把你们当成客人为你们准备冷饮”放有冷饮的托盘搁在桌子上的声音有些大,陆子衿是故意为之,今天早上他还听到自家少的斟酌诗词,那等绝妙之句,岂是捉刀代笔能写出来的,依她看这一老一少就是吃饱了。“小友,这位是?”
白求学不清楚江渊有没有媳妇,云溪菀的众人根据不同的分工都穿着不同的颜色的“工作服”,而一些比较特别的人则是穿衣自由,本来他是打算让所有人都随便穿的,但因为他记不住的原因,只能这么干了。“小子的婢女”江渊淡淡地解释了一句。这不说还好,一说是婢女,白求学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白玉京稍微好上一些,将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陆子衿。“小友,你莫不是看不起老朽?!”
白求学不是古板之人,但属于儒家学派的迂腐和大男子主义却深深的影响着他。“太上师,小子可没这个意思”江渊不再用老伯这个称呼,而是换上了尊称,称呼的转变意味着江渊已经将其当成了陌生人。“那你是何意!?老朽五岁可诗,十岁可论,如今已有古稀,从未有女子敢说教老朽!今日老朽来云溪菀,可不是听人说教来的!”
额江渊瞧着一副受了屈辱的白求学,暗道其心理承受能力之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认为自己犯了错的陆子衿,他出声道:“太上师,小子说了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你若非得如此理解,我也没办法”“子衿,你先下去”“慢着!”
江渊已经准备好送客了,这一声大喊,差点没让他在椅子上躺过去!“小女娃,你方才说你家少爷今日又做了诗,那老朽还真想听上一听,能让你一个女子以下犯上插嘴的诗句,到底能好到哪里去!”
准备退去的陆子衿为难地看向江渊,后者没有表示。“小女娃,莫不是见你家少爷被拆穿故意说了大话?”
白求学和一个小婢女斗嘴,实乃罕见至极,偏偏陆子衿就吃这一套拙劣的激将法。“你听好了!”
陆子衿不再看江渊,气呼呼地说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家少爷是有真才实学的!’瞧着陆子衿的模样,江渊也不说话,任凭一人得意,两人沉默不语,说到底陆子衿终究身心不一,即使今天的事仍旧如往常一般功利,他身边已经有了不知忠心如何的苍灵,再来一个陆子衿,以后可有的防了。“小友,这。。。这真是你所写?”
白求学还是不信。“不是我写的,你写的?”
“我说太上师,您好歹也是德高望重的大儒,如此跟小子较真有什么意思呢,这草纸上的是我写的与不是我写的意义不大,这诗也是一样,我文术学识如何,心中知晓便可,无需像任何人解释证明,您若是还想聊天,咱们就聊会,您若是在这样下去,小子可坐不下去了”“年少有为,青出于蓝,小友的本事老朽信了,不知小友有没有兴趣聊些其他的?”
“聊什么?”“呵呵,以小友的聪明才智,还用老朽来解释吗?”
“您老不说,我哪能知道”江渊毫无兴趣地拿起桌上的棒冰来吃,这种官场上的老人说话就是这毛病,深入骨髓。白求学可算知道了李清平话中的那不同常人是何意思了,这小子确实心思玲珑,上赶着不走,打着还倒退。“既然小友不想掺和,那老朽也不强人所难了”说着,白求学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后他又一顿道:“唉,这世家的三成银钱看来还需另找人来接手,可惜了皇主还御赐了尚方宝剑”话罢,还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一副惋惜又无奈的神情。“太上师且慢!”
“小友可是还有话要说?老朽还需去下一家寻访有才能之人,不能再多耽搁了”“没什么事儿,就是提醒太上师一句,凡事有轻重缓急,莫要因小失大了”江渊对世家银钱没多大兴趣,他现在已经有不少的银子了,至于尚方宝剑。呵呵。他可不信李清平能把这玩意给他,先不说这东西的意义如何重大,就是这先斩后奏之能,他捏在手里就得有半个朝官儿得以死劝谏。白求学走了,不知是否听进去了江渊的话,但无论如何他觉得自己是有必要提醒的。“看来是时候囤些粮食了”“少爷,您真的一点不心动?那可是三成啊,这要是拿在手里,那得吃多少鸡儿啊!”
“这钱可不是这么容易拿的,世家倒台,有人占据三分不吐,这种情形不就是下一个世家诞生的前兆?当今皇主想挑萝卜赶驴,少爷我可不当那累死吃不到萝卜的怨种”“可是少爷,韩先生的意思不是想让你参与其中吗,你抽手而出,旁观起来也躲不掉这个祸端啊,再者说了,那六卫阁的刘玉前去抓人好像就是韩先生的手段,您当真没猜到?”
霍言都能看明白的事儿,他可不信自家少爷会不懂,而且事先那位军师还带了话来。“没事,我已经有了打算”他父亲的这位军师行事历来不爱解释,也就是他老爹在世能让这位“双甲”多说两句,至于为什么要出这手牌,江渊还真没有看透。“少爷,我可是提醒你了,到是先生要唠叨人,我可不去顶包”“我是那种人?”
江渊并不担心他会从中抽身而出,因为世家性质的原因,双方早就有了摩擦,现如今他更是逮住了章台王家的儿子,这次的事情他肯定绕不开,就算他不打算出手,那几个世家知道了刘玉的事儿,他也甩不干净不是。“对了,阿衡那孩子干什么去了,又忙活黑火药去了?”
“没有”霍言摇了摇头:“还在您给他的房间睡觉”每每一想起阿衡,他就一阵头疼,这家伙白天不醒,晚上不睡,好在是他们少爷有钱,否则一个大屋十几个油灯一般人家哪能经得住这么造!不过最可气的还是这小子没此有了新进展就要把他吵醒,因为他不敢直接去找江渊,只能让他看完再一起商量要不要叫醒他们少爷。唉,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多睡会也行,这小子天天忙活到深夜,我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天生的夜猫子了”江渊对阿衡这个顶着黑眼圈的年轻人还是蛮佩服的,上次的手雷是他一直想做没做的,这小子回来之后就一直缠着他要黑火药的配方,在经过霍言的解释下,他拿出了配方,没想到这小子一晚上就给他捣鼓出了个模型,这等熬夜创造的能力,当真是进入了“贤者模式”。“少爷,阿衡这个习惯其实是小时候导致的,当时他就喜欢稀奇古怪的捣鼓,因为村里的人总是数落他,所以才养成了这么个毛病”霍言的知识储备量永远是个谜,他总觉得霍言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但是这家伙平时又爱装傻充楞,他也是没办法的紧,毕竟是自己老爹交代下的人,他再怎么着也不能让其违背自己老爹的话听他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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