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不必了。』胡雪岩看那阿巧姐白净俏刮,一口吴侬软语,比怡情老二说得还道地,大有好感,所以自告奋勇,『我来做个「花头」。摆个「双台」吧!』
『胡老爷有多少客人?』阿巧姐说∶『客人少了,摆双台不象呢。』
『摆双台』不一定摆两桌,她这样说是表示当客人『自己人』,替他节省,胡雪岩对花丛的规矩还不大在行,不知如何回答?尤五却懂她的意思,同时料知胡雪岩一时不会有什么客人要请!便老实说道∶『阿巧姐的话不错!
要做花头,有的是辰光。等老二来了再说。『
阿巧姐也附和着,胡雪岩只好作昙。两个人在套房里,隔着一只烟盘,躺在红木炕床上闲谈着,等候怡情老二。
『这个陈巧娘姨倒还不错。』胡雪岩说,『今年快三十岁了吧?』
『怎么样?』尤五笑道∶『我替你做个媒,好不好?』
胡雪岩笑而不答,自是默许之意,正想开口说什么,只见门帘掀处,怡情老二翩然出现,见了胡雪岩少不得有一番殷勤的问讯。接着,古应春也到了,他要抢着作东,北里冶游,有套不成文的法则,作主人必在相好的地方,吃了这家到那家,名为『翻台』,古应春为了生意上交际的需要,有个相熟的户头,名叫『虹影楼老七』,就在前一条弄堂『铺房间』,约胡雪岩先到那里吃一台酒,再翻回来在怡情院吃消夜。
『没有这个规矩。』怡情老二反对,『自然是先在这里摆酒,再翻到虹影楼去。』。
胡雪岩也认为应该这样,但尤五另有打算,摇手说道∶『照老古的办法。
回头来吃消夜。小爷叔不回丝栈了,今天晚上在你们这里「借干铺」。『
既然如此,当然是先到别处吃花酒,最后回到怡情院,吃完消夜,就可安歇,不必再挪动了。所以怡情老二点头同意,而且打算着陪尤五住到『小房子』去,将自己在怡情院的房间,让给胡雪岩住。
于是一起到了虹影楼,进门落座,古应春就叫取纸笔写请客票。胡雪岩征尘甫卸,惮于应酬之繁,便阻止他说∶『算了,算了!就我们三个人玩玩吧!』
这一来改了写局票,第一张是怡情老二,写完了,古应春拈笔问胡雪岩,『小爷叔,』他改了称呼,『叫哪个?是不是以前的那个眉香老四?』
『市面勿灵!』虹影楼老七接口,『眉香老四上一节就不做了。』
『这样吧,』尤五代为做主,向古应春说道∶『你们做个「联襟」吧,叫老九来陪小爷叔。』
『老九?』古应春说,『老九是「清倌人」!』
不曾『梳拢』的雏妓叫『清倌人』,古应春的意思是提醒尤五,胡雪岩如果叫『虹影楼老九』的局,只能眼皮供养,而胡雪岩却了解尤五的用心,赶紧说道∶『就是清倌人好。』
这一说,主随客意,古应春便把局票发了出去,一个在楼上,一个隔一条弄堂,不费工夫,所以等席面摆好,怡情老二和虹影楼老九都到了,各人跟着一名提了胡琴的『乌师』,准备清唱下酒。
席面甚宽,『小姐』不必按规矩坐在客人身后,夹杂并坐,胡雪岩拉青虹影楼老九细看,见她刘海覆额,稚气未脱,便问∶『你今年几岁?』
『十五。』
胡雪岩看一看虹影楼老七,再回脸看她,一个鸭蛋脸,一个圆脸,面貌神情,完全两路,因又问道∶『你们是不是亲姐妹?』
问到这话,虹影楼老九笑而不答,古应春接口说道∶『哪里来这么多亲姐妹?不过,老九的事,老七做得了主。』
胡雪岩懂他的意思,倘若有意梳拢,不妨跟虹影楼老七去谈,他无意于此,就不接口了。
『老九!』古应春就,『你唱一段什么?』
『胡老爷喜欢听啥,我就唱啥。』
『唷!』胡雪岩笑道,『看样子老九肚里的货色还不少。』
『不错!』古应春说,『女大十八变,论色,现在还看不出,论艺,将来一定行。』
『谢谢你。姐夫!』虹影楼老九嫣然一笑,现在两个酒窝,显得很甜。
『论色,将来一定也是好的。一株名花,值得下功夫培养。』
『全靠胡老爷捧场。』虹影楼老七,接着胡雪岩的话说,然后又轻声去问古应春,他住在哪里?
『你问这话做啥?』古应春笑道∶『是不是怕胡老爷没地方睡,好睡到老九床上去?』
『狗嘴里长不出象牙!』虹影楼老七,捏起粉拳在他背上捶了一下,『我跟你说!』
说得很轻,咕咕噜噜听不清什么,尤五有些不耐烦,大声说道∶『有话不会到枕头上去说!吃酒!吃酒。』
虹影楼老七见客人发话,急忙赔笑道歉,亲自执壶敬酒,又叫她妹妹唱了一段小调,这才把席面槁得热闹了起来。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