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还不坏。』胡雪岩说道∶『你也尝一碗。』
『我不饿。』螺蛳太太脸色如常地说∶『等我去料理完了,同太太一起去看老太太。』
『你们两个人都要去?』
『怎么不要?家里这么一件大事,莫非不要禀告她老人家?』螺蛳太太又说∶『戴姨太一去,老太太自然也晓得了,心里会记挂。』
这一下提醒了胡雪岩,此是家庭中极大的变故,按规矩应该禀命而行,如果老母觉得他过于专擅,心里不甚舒服,自己于心何安?
转念到此,便即说道∶『我也去。』
『你怎么能去?』螺蛳太太说,『如果有啥要紧信息,不但没有人作主,而且大家都上山,会接不上头。』
『这倒也是。』胡雪岩接着又说∶『我是怕老太太会怪我,这么大一件事,说都不跟她说一声。』
『不要紧!我有话说。』
『你预备怎么说法?』
螺蛳太太看朱姨太不在眼前,只有阿兰在,但也不宜让她听见,便即问道∶『刘妈呢?』
『回小厨房去了。』
『你叫她来一趟。』
『是。』
等阿兰走远了,螺蛳太太方始开口,『我打算跟老太太这么说∶这件事如果来请示,老太太心里一定不忍,事情就做不成功了。倒不如下说,让太太跟我两个人来做恶人。』她接着又说∶『倒是纱帽没有了这一层,我不晓
得要不要告诉老太太?『
提起这一层,胡雪岩不免难过,『你说呢?』他问。
螺蛳太太想了个折衷的说法,不言革职,只道辞官。胡雪岩无可无不可地同意了。
其时只见阿云悄悄走了来,低声说了一句∶『差不多了。』
『喔,』螺蛳太太问道∶『太太呢?』
『肝气又发了,回楼上去了。』
『要紧不要紧?』
『不要紧。太太自己说,是太累了之故,歇一歇就会好的,到「开房门」的时候再会请她?』
『人都走了?』
螺蛳太太所说的『人』,是指遣散的男女佣仆。人数太多,有的在帐户中领取加发的三个月工钱,有的在收拾行李,还有的要将经的的事务,交代给留用的人,总要到傍晚才能各散。
不过,这与『开房门』不生影响,因为花园中自成天地。螺蛳太太考虑了一会,发觉一个难题,皱着眉问∶『有没有人学过铜匠手艺?』
一直不曾开口的胡雪岩,诧异地问道∶『要铜匠作啥?』
『开锁啊!』
胡雪岩不作声了,阿云亦能会意∶『在门房里打杂的贵兴,原来是学铜匠生意的。不过,他也是要走的人,』她问,『要不要去看看,如果还没有走,留他下来。』
『要走的人,就不必了。』
『那么去叫个铜匠夹。』
『更加不妥当。』螺蛳太太沉吟了一下,断然决然地说∶『你叫福生预备斧头、钉锤!劈坏几口箱子算什么。』
原来这天一早,各房姨太太与她们的丫头,一出了园子,房门随即上锁,开房门有钥匙,房间里锁住的箱了,却无钥匙,需要找铜匠来开。但用这样的手段来豪夺下堂妾的私蓄,这话传出去很难听,所以螺蛳太太考虑再三,决定牺牲箱子。
『老爷,』螺蛳太太说∶『你可以进去了。』
人去楼空,还要劈箱子搜索财物,其情难堪。胡雪岩摇摇头说∶『我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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