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出生那日,一切都变了,你刚刚出生,恰哪些恶匪来袭,爹爹将你藏在了水井中,把这玉佩塞到了你的襁褓里,阿娘和张嬷嬷躲进了地道,阿娘在地道里又生下了我。
阿爹和叔叔都被那些恶匪杀害,张嬷嬷也不敢回家,阿娘心里也害怕,便带着我和张嬷嬷一路躲藏,回到了绍兴舅舅家,阿娘说,你定是被人救走了。”
独孤逸将那玉佩放在桌上,轻声问到:“阿娘呢?”原来独孤逸对着微胖公子并无太多印象,只记得当初那公子似乎有些招揽之意,如今来看,苏芫最初刻意交好自己,也是听这公子安排,心里倒是防备之意更多一些。
赵昀也能感觉到独孤逸言语中的疏离,倒也不在意,说道:“阿姐,今夜漫长,我与你把这十七年来的点点滴滴说个明白,你便了解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问兰儿:“苏大家呢?”
独孤逸道:“苏姐姐身体不适,我让她在内室休息了,就在里面。不碍事,你仔细跟我说说吧。”
赵昀点点头,喝了一口水,将这过往一一道来。
十七年谷雨那日,张嬷嬷陪着全氏一直躲在地道里,因为受了惊吓,赵莒整整晚了半日才出生,全氏几乎要丢掉了一条命。
全氏心知那赵二必是遭了毒手,生下来的大女儿也必不能活了,这一家四口,竟是要同赴黄泉了,心下不禁绝望,也没了那对生的期望,眼看着就要撒手人寰。
那张嬷嬷倒是个有急智的,眼看着全氏要不行了,赶忙说道:“奶奶,小少爷笑了,赵家以后就指望他了!”全氏听得这句话,就像在那茫茫大海中找到了领航的灯塔,提着一口气,居然活了下来。
第二日上午,这一老一弱一幼从地道中偷偷出来,那道场村已经成了空,独孤求败刚带了独孤逸离开不久。这两人出来后见那井旁放着水桶,仍有水渍在地上未干,全氏心想:定是女儿藏在桶里,被人带走了,不论如何,只愿她能活着。
两人再去屋内寻觅,那还有什么活物,好在屋里藏着的细软盘缠倒是没有被贼人搜刮去,两人不敢多呆,那好盘缠带着婴儿,相扶着去那万寿禅寺投宿。
金兵肆虐,常有那逃荒要饭的南逃,万寿寺众人倒不觉得稀奇,只是道这家男人竟是死绝了,只留下这孤儿寡母弱婆,不由得多给盛了两碗素粥。
全氏虽然撑着活了下来,但是毕竟这惊吓中,身体底子受了极大的损伤,好在张嬷嬷虽然年老,但是健壮,又花钱买了一个板车,拖着这一老一小,往全氏那绍兴娘家投亲去。
全氏的哥哥在绍兴府山阴虹桥里做保长,家境还算殷实,见妹妹拖着病体,带着未满月的儿子和一个嬷嬷来投亲,倒是心疼的不得了,将这几人安顿在了自己家中。
赵莒自小在全保长家中长大,读书上学与其他儿童无异,倒算是保里伶俐聪明的小孩,身体虽不算好,但也还算康健。
六岁那年,全氏终于支撑不住,一命呜呼了。全氏下葬前,叮嘱赵莒,此生唯一愿望,便是让赵莒找到姐姐。赵莒仅6岁孩童,哪里懂的什么,只是哭的震天,失去母亲后,赵莒忧思成疾,短短一个月时间,就瘦成了一把骨头,任张嬷嬷如何劝慰也没有用。
想来,那是那一年的第一场雪,天还尚早,鹅毛大雪便覆盖了整个绍兴府,赵莒心道:“阿娘躺在地下,会冷的。”想及此,便自己偷偷溜出了家门。
6岁孩童,哪有多少留意,在屋内穿着单衣,出了门竟然也没披上衣服了。刚刚走到城西,便冻的缩在墙角浑身发抖。
而这一日,是苏芫8岁的生日。苏芫不知自己是谁,更不知自己从哪里来,打记事起,便在梨香苑了。
苏芫虽然小小年纪,但在一众女童中就已经看得出天资秀丽,故而从6岁那年起,就和其他七八个女童一起,被选做清倌人培养,梨香苑专门延请了师父教授琴棋书画。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梨香苑的姑娘也都早早知道自己的命运是怎样,苏芫暗暗选了被选做清倌人的那天作为自己的生日,以示自己重生之日。可她的生日,谁会记得呢。
这日一早,苏芫偷偷溜出来,想要给自己堆个雪人,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墙根下靠着一个小小的孩童,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脸上都是泪水,红扑扑的。
苏芫裹着棉衣,点着雪地走到一旁轻轻问:“小弟弟,你叫什么?是走丢了么?快回家吧,不然就要被拐子带走卖了。”这个小孩,便是赵昀,那时的赵昀还叫赵莒。
他吸着鼻涕,抱着膝盖哭着说倒:“我叫赵莒,下雪了,我怕我娘躺在地里面冷,我想去看看她,走到这就冷的走不动了,呜呜…”
苏芫只比赵昀大了2岁,但却成熟了许多,细细劝慰了需求,又将棉袄解下来递给赵昀,让他快些回家,别被拐子带走了。
就这样,赵昀与苏芫认识了,赵昀时常想,阿娘说的姐姐,可能就是苏芫的样子。总能在冬日里给人虽然不够温暖,但是足够坚定的力量。
从此后,赵昀(赵莒)总是在放学后偷偷跑来找苏芫玩,而苏芫更如同多了个弟弟,偶尔也偷偷溜出来。
十岁那年的夏天,赵昀(赵莒)放学后在河边玩耍,突然间下起了暴雨,恰逢码头上停着一搜客船,赵昀赶忙躲在船舷一旁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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