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戴清嘉悠悠转醒,只觉得头疼欲裂,身上又热又粘。
戴清嘉睁开眼之前,回想起自己因为醉酒对俞景望出言不逊,最后留存的记忆是她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洗澡。
敏锐的听觉告诉戴清嘉,房间里还存在着另一个人,他翻了一页书,她于是决定不睁开眼睛了。
俞景望坐在她床侧的单人椅上,长腿交叠,凉声道:不要装了。你知道你清醒的时候,眼睫会一直颤吗?
戴清嘉照旧装死。她是用这一招术应对李韵的。
但是俞景望显然比李韵难以对付,他站起身,走近戴清嘉:你的头发是湿的,身上是沐浴液,不起来,是等着我给你换衣服是吗?
戴清嘉感知到床铺的凹陷,是俞景望俯下身,单手撑在她的脸侧:你对面部肌肉的控制能力这么弱,以后怎么演戏?
戴清嘉是对暧昧很敏感的人,俞景望尽管在靠近她,可是连着的三个问题,冷淡而从容,毫无暧昧旖旎,反而饱含嘲讽之意。
俞景望像是行走的热源,戴清嘉热度上升,避无可避,睁开眼:我是醒了。只是不想看到你,怎么了?
俞景望低着头,直视戴清嘉,冷笑说:你也会不好意思吗?他直起身,坐回原位,我是医生,见过或者解剖过的人体多不计数,对人体可以保持客观。刚才只是为了救你,你不用想太多。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全身上下没有难看的地方,不介意这个。戴清嘉翻了个身,反讽说,只要你不觉得我是在勾引你就行了。
戴清嘉实在是难受,裸身蜷缩在被子里,像是夏天落入热蜂蜜里被黏住的蚂蚁,头又很痛,早知道昨天不喝那么多了。可是俞景望在场,她总不能掀开。
俞景望早就应该离开了,留下一是为了观测她的情况,二是为了提醒一而再再而三踩过界的戴清嘉: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很狼狈,如果你不想再重复今天,就谨言慎行不要再说不应该说的话,做不应该做的事情。
戴清嘉手背抵在额头上,故意拖腔迈气:知道了,医生姐夫,你走吧,我要起来换衣服了。
俞景望离开。经过空寂的客厅,指针滴答走动,他抬眼看了悬挂的钟表,三点半,还可以休息三小时。
回到房间,关上门,面对一室黑暗,俞景望不自觉地停顿了一刻。
戴清嘉对他的判断准确无误。他意志力极坚定,且不屑于说冠冕堂皇之言语。他作为医生,处理戴清嘉的情况,从始至终,没有对她产生任何绮思妄念。
然而,见过无数血腥场景,俞景望第一次反感自己优良到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俞景望想起了在医院他与戴清嘉说的话,不作改动,莫名地调换了次序。
他依然不会为所谓的美付出任何代价。
可是辨别美丑是人的基本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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