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雷继续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这伙计上路时,昂头咔嚓一个大喷鼻,四个铁蹄呱呱呱呱,乖乖,那神气,那境界,比个少将都威风!”
顺溜头如捣蒜般不断应承着:“是是是,就是!这马种好。神着呢!”
陈大雷奇怪地反问道:“种好?什么意思?”
顺溜连忙解释道:“司令员你看嘛,日本鬼子都是矮锉子,对不?可是日本的马呀、狗啊不一样,它们个个都好大个儿,壮得很!为啥呢?日本鬼子——种孬!日本畜生——种好!”
陈大雷一脸愕然、哭笑不得地说道:“哎呀,我跟鬼子交手多年,这方面倒一点儿没在意,而你一眼就看出‘种’的问题了!难怪翰林说你,虽然倔头倔脑,猛不丁精辟起来吓人一跳!进步了二雷,你不但会观察问题,还会分析问题了!照这样进步下去,就越来越像我陈大雷了。”
顺溜得意地笑了笑说道:“那,司令员,我牵赤狐走喽?”
陈大雷慷慨地一挥手说道:“嗯,不过记得,只一天假啊!日落前必须返回。不准犯纪律哦!”他的话音刚落,顺溜已经骑着赤狐窜出马厩,消失在庄口了。
肆意奔驰在美丽的田野上。马蹄在小河里溅起银闪闪的浪花,从未有过的轻松此刻如同微风一般吹袭着顺溜。
纵马奔上一座高坡,顺溜忽然勒住骏马,环顾四周无人,他随手从包裹里取出一只带洞的钢盔。原本破旧的钢盔早已经被擦拭一新,在钢盔前面则被工整地贴上了三个大字——新四军。后面还有两个小字——排长!
顺溜戴上钢盔,喜笑颜开,昂首朝天空大喊一声:“爹啊,娘啊,看见不?儿是新四军,儿当上排长了!”随后双腿一夹,赤狐昂首长嘶,迅猛向前奔去。
陈旧的井台上,一名年轻俊俏的妇人手脚麻利地搓洗着手上的衣服,正在她忙碌着从井里舀水时,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从身后传来。虽然马蹄声一阵急似一阵,妇人却并不在意,仍然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可就在她刚刚放下水桶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响鼻,妇人受惊,忙回首看去,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军装,骑大马的英武军人!
“姐!”见到妇人,军人激动地喊了一声,赶紧下马,快步跑上前来。
听到喊声,妇人一脸惊讶,继之喜得要发疯!失声叫道:“天哪,顺溜!真是你啊?你、你怎么成这模样了!”
顺溜激动地一把抱住姐姐,颤声说道:“姐,我想死你了!”
顺溜姐伏在顺溜胸前,两手狠狠抓住他的肩,又哭又笑地说道:“顺溜,你来了?你怎么才来啊!呀,你比姐高一个头了你!”
顺溜含泪点头,关切地询问道:“姐,你都好吗?”
姐目光充满柔情地上下打量了顺溜好半天,才放心地说道:“姐好,姐好……姐啥都好,就是惦记你!来,走,快回家里去,你姐夫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说罢拉起顺溜急匆匆向家里走去。
还没进院,顺溜姐就笑着喊道:“保国快出来,看谁来了!”听到喊声,一个身材粗壮的大汉三步并作两步从院里奔出,当看到一身戎装的顺溜后,登时惊愕地站在那里了。
“姐夫!”见到来人,顺溜亲昵地喊道。
听到喊声,保国疯了般冲上前,一把将顺溜抱起,喜得上下颠着他叫着:“兄弟!顺溜!哎呀,真是你啊?哈哈哈,你啥时来的,你姐可想死你了啊!我们都想你啊!”
顺溜笑着说道:“乖乖,姐夫劲儿真大!这膀子比咱三营长劲儿都大。”
见两人抱在一起,姐立刻嗔怪着说道:“放下!割肉去!”
保国嘿嘿讪笑了两声,放下顺溜,连忙招呼道:“顺溜,进屋吧,我割肉去。”
姐领着顺溜进到院子里,边走边说道:“你姐夫敦厚,帮人开个肉铺,杀猪卖肉。他别的都好,就是憨!”
顺溜关切地问道:“家里日子过得怎样?”
姐满意地点头道:“凑合,过几日,你姐夫还想在院里给我打口井呢”。
忙碌中,姐姐放下手头的活计匆忙准备起饭菜,顺溜则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歪在家里的炕上,舒坦地伸展着身子。
“你个小孩崽子,一走好几个月,也不说给家里打封信来,是不是把姐早扔到脑后去啦?”在厨房中忙碌的姐姐偷空嗔怪道。
“哪有啊,我天天惦记着你,早想回来呢,可是部队任务太忙,姐,我当排长了。”
“是嘛!排长可是不小的官啊,能管着十几号人吧?唉,这要是让爹娘知道了……”姐姐说到这里,鼻子一酸,赶忙将身子背了过去。
“那是当然了,我们排上,好几个年纪比我还大的,现在都听我管。”顺溜自豪地说道。
“行了,当排长了不起了是不是,当排长你也是我弟,快点起来收拾收拾,要吃饭了。”嗔怪地看了顺溜一眼,姐姐催促道。
麻利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跑进灶房,看到桌子上丰盛的菜肴,顺溜伸手舀起碗汤,贪婪地喝起来。
一脸幸福地看着顺溜的吃相,姐小声询问道:“慢点。味道怎样?”
一口气喝完甜美的肉汤,顺溜喘了口气道:“好!姐啊,喝上这汤,一下子想起爹打的麂子,你炖的肉汤了。”
姐满意地笑道:“部队上伙食怎样,有面吃吗?晚上睡觉冷不冷?病了谁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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