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和他相熟的自然是狄迈那两个小弟。
狄志在同旁人说话,顾不上他,狄庆举着杯子走过来,和之前每次一样,又一屁股坐在他桌子上,问:“吴哥哥,马上摔跤了,咱们师徒俩上去比划比划?”
先前在军中,刘绍跟着他学了两年多的拳脚功夫和刀法,知道他的能耐,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摆摆手笑道:“饶了我吧,我怕你把我刚喝下去的酒给摔出来。”
狄庆只比他和狄迈小三岁,今年二十出头,身量已经长成,看着完全就是个典型的葛逻禄人,生得人高马大,刘绍保守估计他得比自己重个二三十斤,和他摔跤太吃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放心,我让着你点,来吧,来吧。”
狄庆酒意上来,轻易打发不掉,一面劝他,一面拉着他的胳膊往上提。
刘绍坐着不动,心如磐石,半边身子被提起来,剩下半边紧着往下压,“你让九王爷陪你,他不没事么。”
“我俩摔过八百回了,有什么意思?”
“那你找元将军,你看他长得铁塔似的……”
“六弟,来,我陪你玩一把。”
狄迈不知道是从哪出现的,一手握住狄庆,一手握住刘绍,双臂一拉,就给二人分开了,对着狄庆道:“我也试试你这给人做师父的水平如何。”
狄庆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跟在他后面往台子中间走。
席上众人分列两侧,中间铺了沙子,歌舞、摔跤、杂耍都在那上面表演,见有人上去摔跤,周围一齐起了哄,尤其是军中将领瞧见狄迈上场,更是不住地高声叫喊。
刘绍见没有自己的事,整整衣服,乐呵呵地瞧了起来。
这会儿正是冬天,台上两人都穿着厚皮袍,裤腿宽大,在腰间和脚腕处系紧,中间像是鼓了风,随着脚步晃晃荡荡。
两人在台上走过半圈,眼睛始终盯在对方脸上,忽然,也没有什么人发令,就见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脚下同时一动,已张臂抱在一起。
刘绍在旁边看着,一开始也瞧不出两人使了多大的力,只见着他们互相扳着对方后肩,时不时一块向左或者向右歪上一下,又迅速回正,脚底下迈着碎步,打着圈走。
转过两圈,两人上身使劲,脚下抬起来,时不时在对方小腿踢上一下,想借此绊倒对方,被踢的人迅速向旁边腾挪两步,重又站稳。
两个人就这样来回试探着,脚底下越走越快,身子晃的幅度加大,忽然,狄迈身上使劲,推着狄庆连退数步,狄庆为着站稳,脚下向后急挪,趁他迈步时身子发晃,狄迈看准时机,伸脚在他脚底下一绊,把着他肩膀向着反方向使劲一扳,将他摔在了地上。
见二人分出胜负,旁边众人一齐欢呼,中间夹杂着笑声、拍桌子声,刘绍混在人堆里,也高高地吹了声口哨。
狄迈忽然转头瞧过来,对着他扬了扬眉毛,刘绍大笑起来,食指曲起来和拇指围出一个钱眼大的小圈,高举起来给狄迈看。
狄迈不理他,长臂一伸,把狄庆从地上拉起来。狄庆拍拍裤子,笑道:“四哥,服了你啦!”
狄迈在他背后一拍,给他送了下去,转头问:“还有谁来?”
贺鲁苍近来一直没有理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狄广已经同意了狄迈招募新军的奏章。
他怀疑狄迈和当初的韦长宜一样首鼠两端,表面上同他亲近,背地里已和狄广走到一处,对他颇为嫌恶,对着贺鲁齐摆摆手,让他上场。
贺鲁齐先前在军中就没少被狄迈摔过,本来不想凑这个热闹,但不敢违命,只得硬着头皮走到沙地上面。
狄迈把最外面一层皮袄脱掉,一挥手扔到旁边,不知道落到了谁桌子上面,他看也没看,两眼盯着贺鲁齐,对着他忽然一笑。
贺鲁齐更踌躇了,但既然上场,自然有进无退,高喊一声算作鼓劲,两步上前来,顶在狄迈身上。
狄迈张开双臂接住他,随后就见四条胳膊抱在一处,头交错开,各自腰背上用力,像是两头牴角的公牛,进一步、退一步,脚底下你踢我一下、我踢你一下,被踢的人踉跄两步,又迅速站稳,台下人每一见此就叫一声好,因为台上踢得越来越快,台下面也一声接着一声。
狄迈毕竟摔贺鲁齐已摔出了经验,轻车熟路,没用太久就找到了个机会,一矮身从他手臂下面穿过,一手抱住他腰,从后面扯住腰带,另一只手把着他肩膀,腰上使力,将他猛地一翻,提起来转过半圈,向下猛推,一把掷在地上。
但见得黄沙扬起,贺鲁齐身子一转,脸朝下、胸着地,打横摔出“咚”的一声响,在沙地间难得能摔出这么大的动静,大老远听得人直牙碜。
喝彩声又响起来,狄迈微微喘气,一视同仁,伸出手也给他拉了起来。
在他之后,又上来几个人挑战,狄迈倒是来者不拒,也不需要退下去休息,始终站在台上车轮战,把来人一一料理了。
刘绍坐在下面,口哨吹得腮帮子发麻,连喝了几杯酒,心想早知道平时少看点闲书,多出去耍耍,也这么出一把风头,岂不美哉。
像摔跤这种玩闹,贺鲁苍和狄广自恃辅政大臣的身份,自然不会下场,只在旁边瞧着。
小皇帝狄显今年八岁,让两人簇拥在中间,瞧得小脸通红,一个劲地鼓掌叫好,大失皇帝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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