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几页纸,很快就看完了,毓秀嘴角吟着一抹冷笑,自语道:“表哥说的没错,我果然有个好妹妹呢。”知道宫中有一直在关注着你们这些秀女,便放大声音,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借他们传给皇上和我知道,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灵秀,你终究还是太嫩了些,千不该万不该,将想对我和对皇上说的话一起说出来。男人,尤其是做皇帝的男人都很自负,他或者可能因你的表白而心生怜意,却决无可能,怜你为家族牺牲,体贴你的苦衷,只会疑你别有用心。还有,你还算错了我,就算抬出玛姆,我也不会让你入宫的。
随手写满字迹的纸张放在一边的小案上,皱着鼻着,将牛乳端了起来,一饮而尽,毓秀苦着一张小脸,去摸糖。一只尤带水汽的大手伸了过来,捡了块她最喜欢的,塞进小嘴里。
毓秀回头,见只披了件薄薄寝衣的康熙,含笑站在她身后,不禁也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张开手臂,含糊不清的撒娇:“抱。”
康熙俯身点了点她的鼻子,“都是孩儿他娘了,还这么爱撒娇。”嘴里这么说,手却麻利的打横抱起她,往龙床哪里走,“秀儿,晚上别吃太多的糖,味道压下去就吐了,知道吗?”其时,某表妹这么爱撒娇,都是表哥大人事无巨细的宠出来的么。
毓秀嘟着嘴,把脸埋进康熙的颈侧,打算直接嚼了。
康熙对她的小心思了解得很,歪歪头,轻撞她的小脑袋,明明该是警告,语气中却满是笑意:“你那口编贝玉齿不想要了”
毓秀坐在床上,不甘不愿的把嘴里的糖吐掉,又重新漱了口,才滚进床内侧,抱着被子团成个小球球,用后脑勺对着康熙。康熙见她孩子似的赌气,笑着摇头,挥退了宫女,自己把幔帐放下,转身抱了人在怀里,柔声哄道:“秀儿,等亲阅过后,我带你去畅春园住,那里修得差不多了。”
提到亲阅毓秀就想起灵秀,情绪大坏,转头抓着康熙的手啊唔的咬了一口,嗔怪道:“都是你,到处惹些烂桃花。”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不是。”康熙连声道歉,他抚上毓秀较往日瘦了许多的小脸,怜惜的说:“郭罗妈妈他们让秀儿难过了,明日我去跟舅舅们说,免了佟家女孩的选秀资格吧。”旗下女孩子能够不参选,可是特殊的恩典。只是这个恩典在有些人家里确实是恩典,而在有野心的人家里,就是惩罚。
“表哥,我亲自去跟玛姆说,断了她的想头。”毓秀觉得康熙还真是顾念佟家,免了佟家女孩的选秀资格,算是格外的恩宠,也给佟家的女孩子们减少了几分外在的排斥。毕竟不用选秀,就不是竞争对手,有她这个姐姐在,佟家其余的女孩子们前程自然不会差,这样一来,在小姑娘们的圈子里,到是会很受欢迎。
“你打算怎么跟郭罗妈妈说?”康熙有了几分好奇,以他对小表妹的了解,这个说辞怕是不会太温柔。
毓秀笑得分外甜蜜,“当然是摆事实、讲道理了。”
康熙突然对觉罗氏生出几分同情,一看他媳妇这笑,就知道她要讲得道理该是如何的凶残。
自宫中再次送一些生病的秀女还家,康熙又给了旨意,撩了这些女孩子的牌子,给乱糟糟的京中泼了一盆冰水,霎时间所有的波动都安静下来。
觉罗氏接到了来自宫中的邀请,说是皇后娘娘病体渐愈,思念家人,皇上派他来接人入宫。
觉罗氏笑着请来人稍待,说是要去换衣服。借着换衣服的当儿,她暗中沉思,若是皇后思念亲人,怎么单只接了自己,没见宣老2媳妇进宫。难不成……想到此刻还呆在宫中的文秀、灵秀,她心中一沉,可是灵秀这丫头……唉,也怪她鲁莽了,明知道灵秀这丫头有些小心思,也没多加提点。如今看来,她怕是惹了皇后。
“娘娘,老夫人到了。”大雁进来回话,毓秀抬抬下巴,示意紫苏出去接。紫苏屈了屈膝,挑起帘子往外走,一见等在廊下的觉罗氏就笑着上前请安:“给老太太请安了,娘娘正眼巴的等着您呢,快跟奴婢进屋。”
觉罗氏自毓秀病中见过两次之后,两月余再未入过宫,也挺挂念这个孙女的。她笑着扶起紫苏,一边走一边问:“娘娘如今身体如何?真是大好了?”
“娘娘真是大安了,您没看皇上都不守着了吗?”紫苏的话回得巧妙。
觉罗氏笑笑,紫苏殷勤的上前打起帘子,“老太太,请。”
进得屋内,就见毓秀穿着件水蓝色大镶边绣白荷的杭绸旗袍,也未带钿子,只梳了小两把头,鬓边簪了几朵***,清新秀雅,自有一股别样的风采。看她进来,起身笑语:“玛姆来了,皇上也不在,就别多礼了,这边坐。”随着她的动作,圆润的东珠耳坠在颊边轻晃,平添了几分妩媚。
觉罗氏谢了恩,在毓秀对面坐下,细细打量孙女。大病初愈,人清瘦了许多,只是精神看着还好,脸上也带了粉红的色泽,显然,被人照顾得很好。
“看娘娘身子好了,我这心也就放下了。”觉罗氏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声中隐有哭音。
毓秀一笑,慢慢的说:“人吃五谷杂粮,那有不生病的。我年轻,身体养得又好,虽说凶险些,到也挺过来了。”她看了觉氏罗一眼,亲自端了茶盏放在她面前,“到是玛姆、阿玛、额娘跟着担心,却是我的不孝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老身是娘娘的亲祖母,老2和他媳妇是您亲身父母,咱们担心娘娘也是应该的。自古以来,为人父母者,那有不对儿女好的呢”
毓秀端起杯子,慢慢的抿了口花露,暗道:这是话里有话呀“可不,‘为人父母后,方知父母心’,这句老话一点儿都没错。病势沉重的时候,惦念最多就是大阿哥。他才三岁,我要撒手走了,可让他该怎么活呢。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但表哥断不至此。我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也会把胤祜护得好好的,看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只是小小年纪,就失母爱,却也可怜至极。一想到这里,我就难受,再艰难也得挣扎回来。除了我和表哥,谁又能真对胤祜好呢。”
觉罗氏一凛,心想她怕是猜到自家的用心了。这个孙女太过聪明,以前到是她嘴不密,提到灵秀与大阿哥的时候多了些。“可不是,自家孩子自家疼。”
“除了我这个亲娘,谁又能全心全意的为大阿哥着想呢。就算表哥,他也有江山要顾。其余的人,就更指望不上了。我原想着,若是我不好了,就在姐妹中选一人替我照顾胤祜。可后来想想,这念头也太过荒唐可笑。她们若要代我照顾胤祜,必然得入宫为妃。做了妃子,若是没有自己的儿子还好,但凡有了自己的儿子,亲疏有别,总是得自己儿子打算的。到时胤祜,怕是人家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呵,我那个傻儿子,小小年纪看着就跟表哥一样,最重情意,到时也不知得伤心成什么样。就是玛姆、大伯和阿玛怕也会为难吧,一般都是佟家女儿生的皇子,一个有亲娘在,一个亲娘早逝,到底该维护哪一个呢?”毓秀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恍若自言自语,偏偏吐字清晰,让坐在对面的觉罗氏听得一轻二楚,惊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顿时不好起来。
毓秀一眼瞥见,连忙展颜而笑,“都是我胡说,吓到玛姆了。咱们佟家的闺女,自幼严格教养,是读着四书五经长大的,仁义理智信这五德都是自小就刻进骨子里,哪里能做出这般无情无义的事呢。”话到这里,底下却又自语了一句:“不过,利益当前,人大约也不能称之为人了,书上教的仁义自然也没什么用处了。”
觉罗氏还能说什么,能说直说你死了,咱们一定会支持大阿哥登基,就算灵秀生了儿子,咱们也不会支持?这种话只能想,不能说,说出来就是死罪直到告辞出宫,觉罗氏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自此将送女入宫的心思歇了。
宫里那个丫头太过凶残,送进多少死多少,好容易培养出来的女儿,还是用在别处联姻吧。就冲着皇后娘娘那凶残到底的模样,她短时间内决对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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