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伯不以为意的拱了拱手。
往前站了一步,指着那宣明殿冷笑道:“端王殿下问沈某人为何敢带兵入宫,沈某人大可告诉端王殿下。
是为了——肃清奸宄,正大统。我们南齐景仁帝稳坐帝位多年,风调雨顺,物阜民丰,与西戎打仗也不见落了下乘。
可这千里之外,云州而来的萧山王呢?让薛御史带了一道什么所谓的先帝爷遗旨,便改了天,换了地,废了我们景仁帝,只说他才是正统血脉。
当年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萧山王所说哪里就一定是真的了?你们拥护这样的人做皇帝,对得起先帝爷吗?今年虽然下雪,可那赢州一带早下雪的地儿,已是墙倒屋塌,现了雪灾!
这是上天在惩罚我们南齐拥了这非皇室正统血脉的人为帝啊!若继续下去,弄得民生凋敝,饿殍遍野,你们又有何颜面面对这天下百姓?
实不相瞒,我今日之所以能带周家军进入皇宫,来这宣明殿前,多亏薛御史相帮!”
薛御史三个字,仿佛是一声惊雷轰隆在头顶倏然响起。
对萧元帝忠心耿耿的薛御史,怎么就帮了安平伯呢?
“怎么可能是薛御史呢?薛御史可是好官啊!”
“哎呀,陛下每日早朝都要留薛御史在里头喝早茶,议国事的,这……薛御史现在还在里头呢!”
话刚落,就听踏踏踏,迟缓沉重的脚步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恰是面容严肃,身姿笔挺的薛御史。
“薛御史,”端王语气低沉道:“果真是你吩咐了底下,放安平伯他们进来的?”
薛御史名为御史,但因帮着顾、崔两家平了冤案,帮了萧元帝稳坐皇位,身份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若说楚洵是萧元帝的左膀右臂,那薛御史几乎可以称之为萧元帝的心腹。
宫里大小官员,皇室宗亲,连带萧元帝身边儿的大总管小松子,都要给薛御史几分面子。
萧元帝不好说的话,不好做的事,皆由薛御史一力担下。
这样的人带了萧元帝的令牌,要让开宫门,小太监也只当是萧元帝的吩咐,根本不会想到其他。
薛御史一双漆黑沉静的眸子对上端王,语气平静道:“是下官……让人开宫门的。”
“你……为何要这样做?”
端王话刚落,安平伯便从身旁托盘之上,一个上了锁的铜箱子内取出一件带血的中衣来。
“端王殿下这句话问得好!”安平伯严肃道:“咱们都知道,薛御史是先帝爷一早提拔起来,扶持陛下的人。只忠于先帝,忠于我们南齐的正统血脉。
先前忠于萧元帝,不过是因形势所迫,为了之后我们四殿下能顺利登基,不得不对萧山王虚与委蛇罢了。至于镇国公,那也是受了萧山王的欺骗,以为咱们陛下害了国公府!这才帮着萧山王做事。
谁知这萧山王太过狡诈,让人杀了陛下,烧了屋子毁尸灭迹,又暗害镇国公,意图永远把事实真相瞒下来!
好在薛御史忠心不二,陛下临死之前,也留下了一道血书。诸位不信的话,请看!”
话刚落,安平伯便将手中那件带血的中衣展开。
虽然字迹凌乱潦草,但一众大臣毕竟在景仁帝的手下当了多年臣子,自然认得景仁帝的字迹。
待看到最后一句,“肃清奸宄,正大统”之时,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皇位之争,素来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而萧元帝和景仁帝,算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称对方不是正统血脉。
然而,眼下的情形,众人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谁是正统血脉不重要,谁能稳坐皇位,能让天下太平,能让他们保命,才最重要。
雪层层飞扬而下,落在血字上化开,晕开一层嫣红。
安平伯收了中衣,对一众大臣道:“诸位已经瞧见了,萧山王是用何种卑劣手段篡位的。
我们薛御史已亲自处置了那老贼,今日若是愿意拥护我们四殿下的臣子,便在此跪下,非要跟着那老贼为虎作伥者,四殿下也绝不轻饶了去!”
水墨青竹的油纸伞上积了厚厚一层雪,秦溪站在伞下,泛青的嘴唇张了张,又紧紧抿着,似是欲言又止。
一旁的徐淑妃垂眸不语,也并未反对安平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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