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官是在1938年11月13日,即长沙“文夕大火”后,以代理司令长官的身份指挥第9战区的军事行动的。前任的湖南省政府主席张将军去职后,他兼任湖南省政府主席。1939年4月,当薛长官从南浔赶到长沙来上任时,摆在他眼前的这座省会名城已是形同废墟,一片凄凉。市区房屋幸免于火者不到十分之一二。最繁华的八角亭、红牌楼、中山路、南正街、北正街一带全部变成了断壁残垣、满目疮痍。各种建筑及无数民房宅院全都被毁。要守住这样一座城市,其困难可想而知。可是,眼下摆在他面前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坚决的守住长沙,绝对不能让日本人占领这座在当前有着重要战略价值的城市。
9月8日,长沙。第九战区长官部。
薛司令长官召集部下高级军官,召开紧急的军事会议,商议如何应对日军对长沙展开的进攻。
“各位,根据我军搜集的情报,日军即将发动以长沙为目标的军事进攻。通过对日军兵力集结情况,以及地形的分析,我们判断,敌将以主力由湘北南趋长沙,于赣北、鄂南施行策应作战。理由是
1、就敌情论:敌目前主力似集结湘北,攻击重点业已形成,乘势直下长沙甚便,且同时可得海空军之协助。
2、就地形论:赣北、鄂南系山岳地带,崇山峻岭,极碍行动,加之道路破坏,补给联络非常困难。而湘北方面,沿粤汉铁路及其以东地区均为起伏地,颇适于大兵团之运动战,且距离较近,可于短期中攻下长沙,完成战果。
3、就政略论:敌利用欧洲列强无暇东顾之机(列强此时均忙于德、波战争之解决),应迅速攻下长沙。以炫耀于世界,并为汉奸汪逆张目。“
目前正担任第九战区副参谋长的郭少将,对着地图上表示出的中日两军态势,做着说明。
坐在下面的各部队长官,看着地图上标注出来的敌我两军态势,结合郭少将的分析,不时地点着头。看来,郭少将的分析,和大家的判断基本上是一致的。
“针对目前敌我两军的态势,战区经过综合的分析,制定了一个作战方针。这个方针就是战区拟予敌以严重之打击而开第二期抗战胜利之先河,决诱敌深入于长沙以北地区,将敌主力包围歼灭之。赣北、鄂南方面,应击破敌策应作战之企图,以保障主力方面之成功。”虽然,前一阶段的南昌会战,国军守住了南昌,但是毕竟丢掉了吴城到永修一线,使日军占据了对南昌的前进阵地,而且,也没有能够有效的打击到日军的有生力量,从军事角度上来说,双方只能算是基本上打了一个平手。紧随着南昌会战开始的随枣会战,双方则是落得一个两败俱伤。所以,国军上下军热切希望能够取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胜。
“此次作战的指导要领是:1、战区先于现在位置,以攻击手段消耗敌人战斗力。2、敌如挟优势兵力前进猛烈,则赣北、鄂南方面努力以围攻及夹击手段,摧破敌合围之企图,不灭不止。湘北方面利用逐次抵抗,引诱敌于长沙以北地区,捕捉而歼灭之。”郭少将继续阐述着战区长官部的作战意图。
“我要在这里说一句,我把这一战略部署的核心之点总结为八个字:后退决战,争取外翼。”薛长官在这里突然的插了一句。很显然,这次作战的战略部署,是由这位薛长官亲自做出的。
“我战区所属部队,共有22个军又3个挺进纵队,共55个师;军事委员会配属4个军(第4、第5、第99及新编第6军)又1个师(第11师),总计26个军66个师。依据战区所制定的作战方针和指导要领,战区对各部队兵力具体部署情况如下:
第1集团军第58、第60军守备靖安、奉新以西张家山、麻下、会埠一线阵地;第19集团军第32、第49军守备莲花山、马形山以及锦江右岸阵地;第15集团军以第52军主力守备新墙河阵地,第79军守备南江桥至麦市间阵地,第37军守备湘阴以北湘江亘汨罗江右岸阵地;第27集团军第20军前出咸宁、崇阳地区,第73军集结于渣津地区;第30集团军第72、第78军共4个师守备武宁以西蒲田桥、琵琶山一带阵地;湘鄂赣边区挺进军位于通山、大冶、阳新地区;战区直属之新20军守备长沙北面之捞刀河南岸,作为长沙外围的最后一道防线;第4军控制长沙和衡阳;新编第6军、新编第3军和新编第5军控制株洲、醴陵和湘潭;命令第十一师驻守岳麓山,作为战区预备队。第70军,驻在长沙附近,作为机动。第74军和第99军布署于赣北上高、宜丰、万载等地,应对战事所需。另外,防守洞庭湖与湘西方面的为第6战区第20集团军(辖第53、第54、第87军等部),为了便于协同作战,军委会已经将该部配属我战区指挥。会战期间,战区司令长官部在长沙。“郭少将的话里,最后一句话,尤其让所有的高级军官们感到震撼。长沙,即将成为日军的进攻目标,很可能这座名城又将面临一场浩劫。会战尚未打响,国军是否能够守住长沙,还未可知。薛长官决定把司令长官部依旧设立在长沙,这显然是一种破釜沉舟式的举动。如果参战部队不能守住长沙,那么无论如何,会战结束以后,会有一大批人受到军法审判的。
薛长官的这个决定,让刘建业一时之间感到有一些迷惑不解。根据远在重庆的陈部长向他们这些出镇在外的土木系将领通报的情况,军委会已经在内部有一个共识,如果长沙前线的战况不利的话,军委会将下令弃守长沙,避免第9战区与日军硬打硬拼,保存这一中国方面最大的重兵集团主力,相机歼敌。可是,薛长官看着似乎根本就是要死守长沙,在长沙城下与日军决一死战。难道,自己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坚守住了南昌,就让国军上下突然一下子就对城市守卫战如此着迷?
不过总体上来说,对于薛长官提出的这一套作战部署,刘建业还是深为赞同的。
第9战区跨湘、鄂、赣三省边区,东西以赣江、湘江为天然之境界,两翼又各有一湖,东为鄱阳湖,西为洞庭湖,恰成为整齐对称形之战场。日军大迂回之战法无从施展,只能进行正面作战。而且在湘、鄂、赣三省相交的地区,群山纵横,地形复杂。其中,鄂南、湘北有海拔1600多米的幕阜山;武宁以南至萍乡分别有海拔近1700米和1800米的九岭山脉和罗霄山脉;萍乡以南有海拔2100米左右的万洋山脉。长沙以北的湘北地区,大多数也是山岳地带:新墙河一线有大云山(幕阜山余脉,海拔900米),是新墙河的瞰制地形,为湘北第一道屏障;汨罗江一线,东有腾云山,西有神鼎山,中有鸭婆山,三山连缀,形成南北屏障,为湘北第二道关口;粤汉铁路及长(沙)岳(阳)公路两侧,有王思岩、达摩山、影珠山、古华山相夹峙,很容易控制这两条交通要道,此为第三道关口;湘北不仅多山,而且多水。以粤汉铁路为分界由北向南划一直线,其左侧有洞庭湖及澧水、沅水、湘江三大河流,右侧有新墙河、汨罗江、捞刀河、浏阳河,从而形成天然的第四道防线。
这样一种多山、多水的地形对部队行动会产生较大影响,尤其不利于日军的机械化部队行动。因此,刘建业认为,只要利用这些良好的地理条件,再加上正确的战略战术,完全有可能打退日军的进攻,化被动为主动。
而且,自南昌会战结束这一段时间以来,第9战区的部队正在新墙、通城、武宁、靖安、奉新一带及锦江沿岸与日军对峙。为防止日军南下进攻长沙,第9战区借助新墙河和汨罗江构筑了两道防线。第一道防线以宽70米的新墙河为天然障碍,西起新墙河口,经九岭、南江桥,东至修水。在新墙河南岸诸高地及附近村庄构筑纵深6公里的防御地带,工事碉堡为砖石结构,战壕与交通壕相连接;前沿架设了铁丝网,可徒涉的河段敷设了地雷。第二道防线沿汨罗江西起营田东迄平江以北10公里。基本阵地构筑了星式碉堡,交通要道的两侧高地构筑了据点式阵地。战区内可能被敌机械化部队利用的道路,如粤汉铁路北段、湘赣铁路东段及湘赣公路、湘鄂公路等都已破坏,对赣江上游及湘江北段可能被敌利用的水道也采取了封锁措施。所有这些,都为第九战区提供了较好的战场条件。
在这样的战场条件下,只要三军用命,上级指挥不犯什么明显的错误,那么打败日军的进攻,还是很有可能的。
至于,第九战区把刘建业的新20军这支刚变换了番号不久的部队布置在了长沙城北的捞刀河南岸,很显然是要利用新20军这支部队来在长沙城外迟滞敌人的行动,尽量的多放干净鬼子的血。看来,这一次,薛长官是把新20军用作他的天炉战法里面的警备部队了,等到反攻的时候,新20军估计就要充当反攻主力的决战部队的预备队了。这种任务既受苦受累不说,到头来还分不到多少好处。命苦啊!
“为了发挥民众力量,破坏敌人交通,确保决战的胜利,有必要重申一下战区制定的民众组织、交通、通信、城垣破坏及物资藏匿的方法。
关于民众组训:1、将战地民众,以保为单位,分别组成侦探、交通、救护、输送、宣传、慰劳等队,并分别授以侦探、通信、道路破坏、修筑、看护、担架、输送、宣传、慰劳等常识。2、敌侵入战地时,所有青年壮丁男女均分任侦探、交通、救护、输送、宣传、慰劳等工作,老幼者一律离开公路、铁路、驿路30华里以外山中安全区内,使敌人深入后,不见一人,如盲人瞎马,无从探悉本军情况及交通状况。
关于交通、通信及城垣之破坏:1、将预定作战区之公路、铁路、驿路彻底破坏,使之通塘、通河、化田、蓄水、还山。2、部队转进时,将通信迅速撤收,或彻底破坏,使敌不能利用。3、将预定作战区之城垣彻底拆除,使敌占领后,毫无凭借。
关于物资疏散及储藏:将预定作战区之物资,竭力向后方疏散。民众之必需品,也须藏匿至距公路、铁路、驿路、水路30华里以外之安全山中,使敌深入后,一无所获。“郭少将继续在台上说着。
“以上就是战区所制定的会战计划。各位如果有什么不同意见,请尽管提出来。”郭少将看来是要说完了。
“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的话,就尽管提出来。一旦这些正式下发了,就必须严格执行了,到时候再说有意见,可就不合时宜了。”薛长官看着下面的将领们说着。
台下的众将,最后还是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薛长官在指挥上向来乾纲独断,就算是最高统帅的话,在他面前都未必管用,自己何必站出来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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