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曼婷听了这话,反而觉得不失为一个机会,在那些鸨母龟奴手中,比在这个人手里周旋还要轻松。
她声色不露,只道:“想来是没有的。”
“哦……”齐明珠笑了笑,“你很失望?”
他下了车,拍拍这头膘肥体壮不下于骏马的肥驴,被对方亲昵地蹭了蹭耳朵,另手一勾,把捆绑着庆曼婷手腕的绳子末端牵起来,懒洋洋道:“别啊,这么有献身精神,神武军需要你。”
齐明珠用绑贼的方式拉着个道服女子,牵着车到了守门军士前,态度还是像以前一样,看起来……非常欠打。
“哎,小哥,报予你们大将军一声,就说医仙大人来救她了。”
守城门的几个军士似是精神并不好,为首的那个打量了他几眼,脸色很差,看上去仿佛接下来就要破口大骂一般。
幸好旁边的小兵及时附耳过去,提醒道:“大哥,你记不记得南侍卫说……”
“噢——”为首那莽汉才想起来,把脸一板,边轰一旁的军士快去通报,边把目光望眼前的俊美青年身上一转。
通身还是有些气派的,就是这驴车有些奇怪,后面还绑着个人,拿捏不准究竟是什么身份。
……嗯?
怎么感觉是……人贩子?
·
被守城军士打量得毛骨悚然之后,齐明珠终于能与南霜并肩入城。他固执地绑着后面的小毛贼,一边在路上问了问沈青鸾的情况。
南霜据实以告,看这位年轻的医仙大人一边摸着身边的驴,一边皱眉道:“……忘了?不可能,沈青鸾身体里有我的蛊,她要是敢真的负心,必受夜夜噬心之苦。现下她无事,看来这酒里的东西,效用虽佳,但到底抹杀不了根底。”
南霜听得认真,正想回复时,看到齐明珠一手牵着人一手领着驴,刚到嘴边的话噎住了一下,愈发觉得他……和预想中的出场方式不一样。
拎鸡提鸭的,有点像回娘家。
南霜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压下去,继续道:“那要如何医治……此人,”她指了指后面身着道服、看不清面貌的女人。“……又是何人?”
“劫匪,给你家王爷增功添彩。”
就在南霜还欲说些什么的时候,两人正到了城中堂内,甫一推门,便听见震耳欲聋的吵闹声响,一个八尺壮汉哐哐敲桌子,大吼道:“正面迎战?你知道千刀军的战阵是如何变化的吗?我副将的那条胳膊就是在里面断的!你个黄毛小子,只会纸上谈兵,这是军国大事!”
另一边的魁梧壮汉不甘示弱,把桌案敲得比他还响:“我神武军景王麾下,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区区一个可莱依,区区一个千刀军,就把你们吓破了胆——”
一旁的殷岐殷将军,与罗骱罗将军,各坐在沈青鸾的左右手畔,在下首位置。而领军主将,则盯着案上所列出的已知战阵,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木。
罗骱自沈青鸾来那一日,就被她强行解释了一番七皇子遇刺的详情,三言两语透露出“有人害我,跟着我干”的意思。他没琢磨透这是要反还是要夺嫡,假装自己都懂了的样子跟殷岐对视,眼神纠缠,互相思维不在一个层面上地交流了一炷香,然后达成了一个双方都没太明白的“平衡”。
主帅与辅佐俱在,还纵着堂中大肆争吵,显然是经过授意的。
此刻房门一动,很轻的声音被争吵声掩盖。唯有沈青鸾立即觉察,抬眼一望,看到南霜与齐明珠,便蜷掌在唇边,提醒般咳了一声。
好似一切暂停,两边争吵刹时停顿,所有目光皆移动过去,看向发声的主帅,陪坐末尾的几位新将,尤其方才吵得凶的那位,看着她乌黑沉冷的眼眸,连大气也不敢出。
沈青鸾叩案声一停,抬首道:“路途千里,可感遥远?”
齐明珠自进城以来,见到无数疲惫伤患、流离百姓,他虽然算不上有什么医者仁心,但也觉得十分不适。
那头小毛驴在外头,有些看不清。沈青鸾未曾注意到,而率先注意到的,是齐明珠甩腕扔进来的受缚之人。
他掸掸衣袍:“替你抓了个劫匪,抢我药,那还得了。”
众将默然,骤闻得这话,便听自家主帅回复道。
“抢你的药?嗯,不得了。”
嗯?殷岐望上看了一眼,发现罗骱也悄咪咪地看向沈青鸾,他目光在白衣男子和一身战袍的统帅身上来回转了几次,忽而想起京城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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