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还被关在牢里的李天郎稀里糊涂地保住了一条命,还被放送弘文馆“教中华之文,习天朝之理”,和数十位皇孙贵族子弟一起学五经,阅四书,整天生活在监视和苦读之中。尽管获得了有限的自由,但是忤逆的罪名依旧阴魂不散地萦绕着他,浩瀚的中土文明如狂风恶浪,将他的思想搅得天翻地覆。深宫大院关住了李天郎的人,也关住了他的心,对大唐辉煌文化的仰慕和渴求使他甚至彻底打消了逃亡的念头。这其中也包括对“叔爷”李林甫的承诺…………在放出天牢的第三天,神通广大的方天敬就在高力士协助下潜入内宫,和李天郎见了面,详告了他的身世和活命的原由……在安排专人监视李天郎的同时,李林甫也数次以考教之名诘问李天郎学业,要他立誓永忠大唐,以自己的一生来洗刷忤逆之后的耻辱。整整两年,李天郎在周围人的冷漠和白眼中饱读诗书,通晓了《礼记》、《左传》大经;《诗经》、《周礼》和《仪礼》中经;《易经》、《尚书》、《公羊传》和《毂梁传》等小经,出色的学业令人刮目相看。偶尔展露的高强武艺不仅使周围诸人不敢轻易寻衅,也让他交到了象荣王李琮、丰王李珙那样一帮尚武的宫中密友。两年,两年的时间就这样度过了,直到来自日本的遣唐使重新打破了这种宁静……
天宝元年,日本遣唐使团赴中原朝贺,庐原武直同样做为副使陪同。这次日本使节的到来,不仅给李天郎带来了苦命母亲和大眼睛庐原美香的消息,更重要的是日本方面居然以其王室名义恳请唐王朝释放李天郎东归。
通过方天敬的努力,李天郎接到了庐原武直转交来的信件,信是由母亲口述,庐原美香执笔。展开信纸,看着那娟秀的熟悉笔迹,李天郎百感交集,母亲啊!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相见!还有那美丽的大眼睛!是否为盼君归的海风吹得不再明媚?家书的到来,使李天郎内心深处的伤痛终于被狠狠地捅破了!
信中说母亲原以为李天郎已经战死沙场,悲痛之余,一病不起,无法提笔作书,得知李天郎侥幸活命,欣喜万分,加上美香悉心照料,身体有所恢复,日日望眼欲穿,盼儿子早日得释回家。庐原美香苦苦等了他三年多,拒绝了无数王公贵族的求婚,快要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这次为使权倾日本朝廷的平野家族劝说天皇施救于李天郎,庐原美香忍痛答应了平野家小儿子的求婚,加上庐原家族也向天皇鼎力上书,终于说服天皇在国书里提出以赎金和进献宝物让大唐释放李天郎……最后,庐原美香泪眼婆娑地说自己迫于家族压力,将在不久后出嫁平野家族。“秋津君,请原谅我不能兑现我等你回来的誓言了,让你我之间的一切,犹如灿烂覆灭的樱花,成为心中最美丽永久的记忆吧!”
眼泪滚滚而下,重重地砸在信笺上,最亲爱的母亲,最心爱的女人……啊!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你们这样的牺牲和期望,叫我如何有脸再见你们,叫我如何再称自己为七尺男儿!天那!难道这一切就因为我是玄武门的恶果吗?
将亲人的信笺紧紧捧在心间,李天郎张嘴咬住桌角,无声地号啕大哭,这是他两年来的第一次,也是经后若干年的最后一次!长久积压的泪水如江河决堤,沾湿了胸前的衣襟。
一石激起千层浪,日本使节的请求使原本消停下去的“忤逆后人”话题重新在朝廷上喧嚣起来,几股政治势力的角逐之后,李天郎被充军到了西域,成为一名特殊的戍边人,远离了东方的大海,和天边的日本更是隔成了两重世界……
一年有一年!
一年又一年……
李天郎走出温泉殿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被汗水和水汽浸透的外袍紧紧贴在身上,晚风吹过,带来直彻入骨的寒意。他抬头望见皎洁圆润的明月,胸中气血翻涌,几乎忍不住要仰天长啸。
老天爷!你让我李天郎活下来,是不是就是要这样磨练我!
老天爷!为什么让我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
老天爷!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预谋吗?
老天爷!你要我做怎样的李天郎!
值更的马搏不声不响地向归来的李天郎行礼,知趣地什么也没问,也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觉得浑身精湿的都尉大人看上去不仅心事重重,而且出奇地冷峻摄人,这个时候还是不出声为妙。李都尉看也没看他,一撩帐篷的门帘,消失了。
趴伏在地上的“风雷”“电策”欣喜地围上来,亲热地蹭着自己的主人。有些恍惚的李天郎随手拍拍两头巨獒的头,在烛光下解下泼风横刀和胁差“大昆”,哐啷一声将它们扔在地毯上,随后几把脱下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全然没注意到裘皮下裹着的阿米丽雅公主。
他似乎忘了这事。
而手脚被捆个结实的公主则早被李天郎的脚步声惊醒,一直紧张地注视着浑身冒着寒气的男人躯体。灯光下的身体筋骨虬结,滚动着雄性的精壮。只是原本应该光滑柔嫩的肌肤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最长的一道从颈部左边一直延伸到右侧肩胛,暗红的筋状物狰狞地在伤口处鼓胀出来,显然当时极深的创口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现在这条伤口犹如一条蜿蜒的毒蛇,凶狠地蛰伏在李天郎的脊背上,似乎随时都可能跳出来咬人。男人身影一滞,停止了解腰带的动作。
李天郎拿起桌上的半杯残酒,一饮而尽。“公主怎么还没有逃走?”闷闷的声音,他到底想起来了。
“哼,将我捆得象粽子,怎么逃?假仁假义!”
李天郎转身弯下腰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公主,眼神有些可怕。阿米丽雅和他对视一会心里感到害怕,不由自主移开了目光。突然身上一凉,公主惊叫一声,李天郎猛然掀开了裘皮,顿时春光乍现。手没有伸向抖动的玉体,而是在她身边拾起了一把精美的短刀,那是李天郎名为“花妖”的解腕尖刀,铮~~,刀拔出来了,寒光四射。
“我在公主手边放了一把刀,又叫外面的守卫睡觉……公主是聪明人,还要我教你吗?”李天郎手臂轻舞,公主身上的绳索飘然而落,他转过了身,摆摆手,“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我不是圣人,只是个战士……大唐的战士!你的敌人!敌人对敌人的软弱本来就持续不了多久……”
阿米丽雅轻哼了一声:“我那里走得出去!我可不是雅罗珊!别说你这两头恶犬不会让我移动分毫,就算我能走出帐篷,不出五步也会被你手下那帮野兽撕得粉碎!再说了,你最害怕的高大将军不是告诉你我既不能死了也不能跑了,要是我或逃或亡,你怎么交代?”
李天郎眼中精光大盛:“我怕?我什么都不怕!妇人之见!”
“恩?你也会生气?”阿米丽雅支起身来,皱着眉头揉搓自己几乎麻木的手腕,身上的响铃叮当着响,“算算看来,你已经救了三次性命了,你们汉人有句俗话:事不过三,我虽女流,但也明白事理,我只顾自己性命,却害了别人性命,我们小勃律人做不出这等龌龊之事。再说,按我们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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