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弄到水。”我思忖着,“然后可以边走边打猎。”从我蹒跚走过时踩倒的草很容易判断刚才行走的方向,所以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寄希望于对手蜂毒仍在发作。
我走不快,只要猛动关节就会疼痛,于是我采用平时捕猎时慢走的办法。没过几分钟,我就发现一只兔子,用箭打到了它。箭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干净利索地从兔子眼睛里穿过,可没关系。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我发现了一条小溪,很浅,但很宽,足够我用的。阳光炙热,在给水消毒的当儿,我脱掉外衣,趟到缓缓的溪水里。我浑身上下脏极了,我把水撩到身上,冲洗着身上的泥垢,最后索性在水里躺了几分钟,让溪水把我身上的烟尘、血迹和烧伤脱落的死皮冲掉。我接着又洗了洗衣服,之后放在树丛里晾着。我坐在有阳光的岸边,用手把辫子拆开。肚子又咕咕叫了,吃了几块饼干和一点牛肉,然后抓起一把青苔,把银色弓箭上的血洗刷干净。
现在我的精神振作起来,我处理了烧伤,梳好头发,穿上潮湿的衣服——太阳一会儿就会把它晒干。现在顺着溪流走似乎是最聪明的选择,我正在向山上走,这是我喜欢的方向。我要喝溪水,猎物也要喝。我很快又打到一只像火鸡一样的鸟,它看上去可以吃。到了傍晚,我准备生火烤肉,借着黄昏容易隐藏烟雾,到晚上,我再把火扑灭。我宰杀、清洗猎物,对那只鸟特别小心,但它看上去应该没问题,拔掉毛以后,跟鸡差不多大,只不过肉更肥、更硬实。我把肉放在火上烤,突然听到嫩树枝发出的噼啪声。
我反应很快,立刻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把弓箭背到背上。没有人,至少我没看见人,接着我看到一个小孩靴子尖从树后露出来。我立刻放松下来,咧开嘴笑了。她可以像影子一样在林子里移动,这么说是公平的,不然她怎么可能一直跟着我?我不由得说道:
“你知道,并不是只有他们才能联合起来。”我说。
有一会儿,没有反应,之后露露从树干后露出了一只眼睛。“你想和我联合?”
“干吗不?你的那些追踪蜂救了我,你能活着证明自己很聪明,而且好像我也甩不掉你。”我说。
她冲我眨眨眼睛,迟疑着该怎么做。
“你饿吗?”我看到她在拼命咽口水,眼睛盯着肉,“来吧,我今天打到两个猎物。”
露露小心翼翼地从树后走出来,“我可以帮你治蜇伤。”“你能吗?怎么治?”我问。
她伸进背包里,拿出一把叶子。我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妈妈曾用过的那种。
“你从哪里找的?”
“就这附近,我们去果园时都带着这个,那儿好多蜂窝。这里也有很多。”露露说。
“对啊,你是十一区的,农业区。”我说,“果园,哈?所以你在树上飞来飞去,就像长了翅膀。”
露露笑起来,我说到了令她骄傲的事。“喏,过来吧,帮我弄弄。”
我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卷起裤管,露出膝盖上的蜇伤。让我吃惊的是,露露把草药放在嘴里,嚼了起来。妈妈通常用别的办法,但我们的办法似乎也不很多。过了大约一分钟,露露把嚼好的绿色草药吐出来,敷在我的伤口上。
“嗷……”我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草药又勾起了剧烈疼痛。
露露咯咯地笑起来。
“还好,你当时脑子清醒,把毒刺拔出来,不然就厉害得多了!”
“快给我脖子和脸上敷药吧!”我几乎是在祈求她。
露露又嚼了一大把草药,给我敷上,没一会儿,我紧锁的眉头就舒展开了,因为蜇伤的地方现在舒服多了。我发现露露的前臂有一大块灼伤。
“我有东西可以治这个。”我把弓箭放在一边,把药膏抹到她胳膊上。
“你的赞助人真好。”她不无羡慕地说。
“你拿到赞助品了吗?”我问。她摇摇头。“会有的。看,比赛越往后,就有越多的人知道你有多聪明。”
说完,我转过身去拿肉。
“你想和我联合,不是开玩笑吧?”
“不,我是当真的。”我说。和这么个纤弱的小孩联合,黑密斯肯定会颇有怨气,我能想象得出。可我愿意跟她联合,她是在险恶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人,我信任她,另外,干吗不承认呢?她让我想起波丽姆。
“好吧。”她说,伸出手来,我们握握手。“就这么说定了!”
当然,这种约定只能是暂时的,但我们两个都没提这个。露露又为我们找来些根茎植物佐餐,这种植物在火上烤时,有股防风草的香甜味。她还认识那只鸟,在她们区被称作大嘴雀,她说有时这种鸟成群地飞到果园,那她们就可以饱餐一顿了。我们俩都填饱了肚子,有一阵没有说话。大嘴雀的肉很香,有不少油,啃的时候油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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