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吃地香甜了,便咧着嘴给她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没过一会儿便又打了瞌睡,卧在她怀里睡着了。
用饭的时候,前院传出动静,邓知遥回来了,只是听说一回来便去了书房。
他没有叫自己,顾湄也没敢随意去打扰,心里仿佛堵了一块什么,她草草地吃过几口饭,沿着小径上慢慢地走,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晚风有些凉,吹的树影婆娑,有飞鸟被惊起,离了枝丫。
顾湄在抬眼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便已走到了那个从前她所居住的小院里。小院的门合着,但是没有上锁,大门上有些落漆。握住环扣轻轻地推开,庭院中干净整洁,三年前的景致并殊异。
她举目一望,那些桂树和碗莲仍然蓬勃地生长着,就和她走时的模样一样,只是碗莲底下多了几条肥硕的鲢鱼。
顾湄沿着小径走进去了,见花圃里多了一架葡萄藤。绿藤的缠蔓而上,此时有种嫩生生的绿,藤子到了尾端,卷了几个圈,葳在架子上,风一吹来,微微地晃。
走到正屋,推门而入。
里头纤尘不染,仿佛她不曾离去过三年,只不过短短的三天,回来的时候,一切物事如昨。绕过屏风,推开隔扇,来到了东次间。
纱窗被外头的月一映,发着幽绿色的光。
点了灯烛,房里亮堂了起来。
她几乎是一瞥眼,瞧见案后挂的那张图,像是画了一幅梅。
她走过去,脚步却又顿在那里,是九九消寒图,图上的梅花一瓣不落,被鲜艳的朱砂填补了。不多不少,恰好三张。
听得屋后有响动,顾湄推开后窗,见院子西北角不知何时多了架马棚,远远瞧着里头有只皮毛油亮的小马驹。
眼忽的就模糊起来。
那年他为她梳拢着发,他说:
“等春日里,便带你去山上踏青,那个时候春深杏花乱,浅草没马蹄,我教你骑马,驰骋在连绵成片的草地上,那个时候你便会知晓天地之大,你我都是小小的蜉蝣,没有什么烦恼是抛不开的。”
于是有了小马驹。
“待秋日到了,我带你去围猎,给你列几张好皮子,或是去垂钓,钓上来的鱼,便在溪边,支个火摊子,烤来吃,烤出来的鱼,你还没吃过吧。那个时候,院中的葡萄也该熟了,用井水洗净了,我一粒粒地剥给你吃。”
于是有了鲢鱼和葡萄藤。
他说:“等冬天到了,咱们填一张九九消寒图,等梅花瓣填完的时候,冬天便过去了,又是一年春好时。”
于是有了九九消寒图。
梅花消寒图旁提着一句诗,她抹了眼泪细细地去看。
“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
泪珠子便再也止不住地一颗颗落下来。这三年,她不在这儿,但是他把曾经许诺过要与她一起做的事都独自一人,守着这些院落做了。
像埋进尘埃里的种子,在一刹那间破土而出。顾湄猛的推开门,疯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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