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湄点点头,朱琛这才松了手上的力道,放开了她。看着她仍疼得有些发抖的身子,朱琛这才发觉自己竟也有些失态。
他告诉自己,之所以会生怒,只是因为觉得她遇上邓知遥的事太过沉不住气,怕她坏了自己的大事。并没有什么旁的。
他不自然地撇过脸,望着窗外漏进来的那一丝微弱的月光。
“你我才是一样的人,邓知遥?他是生在泥里那向阳而生的树。而我们,就是阴沟里的苔藓,是见不得光的,他的存在只会让我们自惭形秽。希望你不要忘了一直想要的是什么,三年前你就做得很好,只是你选错了人。而现在,我才是你这只小灰雀儿变成凤凰的高枝。”
第8章、婚宴
“臣已将人救了回来,现安置在府中问讯,宁王那边只会以为李简已死。”
邓知遥抿了口茶,复又将茶盏搁到小几上,缓缓说道。
朱峋随手拿起紫砂壶来,给邓知遥面前的茶盏续上了些茶水。
茶汤在杯中翻滚,几头碧绿鲜亮的毛尖儿起起伏伏,终又沉到杯底。
“果然如你所料,这次贪腐案宁王也牵涉其中。怪不得这样烫手的差事,他当初也要抢上一抢。”
“不止。”邓知遥屈指在小几上轻叩了两下,眉头也不自觉间锁起,“据李简所供,还有漕运上的事,且还是最要命的一项,”他顿了顿,看向朱峋,声音压的低了些,“私盐。”
朱峋敲杯的手一顿,脸色沉了下来:“老七这是自掘坟墓,也要与我争一争,这是背水一战了。”
“所以说此事还由殿下定夺。还有,贪腐的案子也就罢了,可这私盐的生意却是重罪。”
朱峋沉吟片刻,“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不比在封地时,入了这京城,筹码大了,人心便会变换,我也并非建文帝那样的愚善之人。此事你只管查,若李简所言皆是真的,便报到朝堂上,釜底抽薪,咱们日后也好有个清静。”
顾知遥的眉头仍不见舒展,“只是宁王既沾了手,便不会是那不谨慎的人。此事或是因那李简所知着实要紧,才让宁王拼着露马脚的风险也要将其灭口。亦或是早早看穿了咱们引蛇出洞的戏码,要将计就计,算计我们一回。这还不好说。”
“你担心的也在理。”朱峋沉吟片刻,“老七的确不是志大才疏之人。防人之心不可无,的确要试探一番。”
檐下的画眉鸟啁啾了两声。邓知遥的目光穿过半开的窗户往外看,碧蓝如洗的天空,连日的雨终究彻底停了下来。
雨后初霁,草叶碧油油的,眼底间有一种洗浊过后的清新之感,于是便连笼里的画眉鸟,也都格外活跃了些,总想拍着翅,从这金丝笼里逃出去。
好像有一年是冬日里的时候,他们在院里院中撒了谷子,用蒲箩罩住了一只小灰雀。
那小灰雀毛茸茸的,她喜爱的紧,玩够了也舍不得放手,便找了只十分精巧的小鸟笼,把那灰雀儿养了起来。
他笑话她:“你拿这么好看的笼子来养只小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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