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拿起那东西,淡声说,&ldo;这东西便是西洋的槍支,比起如今军队配置的鸟铳威力更大。且西洋对此物暂时没有太大的束缚,同时也正在改造当中。&rdo;
沈竹沉吟,&ldo;若是如此,对西洋等国过来的人,可得小心了。&rdo;这槍支比鸟铳小得多,若是藏在身上随意一处,根本难以发现。且大清百姓少有人能得到这样的东西,若此物流入国内,可不是好事。
胤禛声音渐冷,&ldo;你等见了此物,第一反应却是关上大门,任由他们继续发展?&rdo;胤禛虽不可能因为一两次的航行而改变思想,然西洋那不断发展的物什的确让人大开眼界。若细细究来,他们若与大清产生争执,难道真的用槍支与弓箭相较?
戴铎摸了摸下巴,忽而说道,&ldo;贝勒爷是打算把西洋有益的东西引进,如此便可以化为己用?&rdo;
胤禛颔首。
温凉在旁听着,知道了胤禛的大概想法。他却也是没想到,胤禛是真的对航海一事有了兴趣,花了大力气在这件事情上面。古往今来,除开从唐开始的阶段,少有接纳姿态。便是明朝多次下西洋,也是带着天朝上国的骄傲去宣扬国威。随着封建制度的加深,己身的骄傲蔑视越发严重,如此只会导致越发狭隘。
胤禛只看重器物,不看重思想的事情,温凉早有所感。任何一个封建出生的人,都不可能会接受那些新兴思想,更何况本身便是利益既得者,能与整个阶层对抗的人,几乎不可能存在。如今大清的基础也尚是薄弱,无法真正推动变革,若不是为此,温凉当真有蠢蠢欲动之感。
他做不得,可胤禛却是有这样的资本。
&ldo;先生对此,有何看法?&rdo;一溜烟儿下来,幕僚中对西洋有所接纳的人甚少,只有戴铎等寥寥数人,更多的还是对此抱有警惕的态度,更是无法接受外来蛮夷之物。
温凉开口,&ldo;某认为,爷的想法是正确的。变则通,通则久,总不可能停滞不前。&rdo;只要胤禛对西洋心存警惕,只要胤禛对西洋保持的不是一种完全抵抗的态度,他当然会支持。
等这场辩论结束的时候,彼此间都带出了点火气,然而等真的了了了,又俱恢复了正常。谈论便是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每个人的意见都是相同的,不同的人辩论出不同的结论,于上位者也是个可以斟酌的过程。
胤禛在这点上异常大度。
&ldo;温姑娘,温姑娘……&rdo;戴铎赶上温凉,隔着一个绿意说道,&ldo;方才你在书房中所说的话,是真的如此想吗?&rdo;他所问的,是刚才温凉在争辩中提出的一个观点。
温凉认为,在未来几十年内,海军的力量会越来越受到重视。不发展海军的国家,在将来必定会逐渐落后。虽然幕僚们早已习惯温凉说话直接了当的方式,但是这么被慷锵有力地强调一件事情,还实属少见。
戴铎看不出胤禛的心思,却觉得贝勒爷对此定然有所感念。只是他不可能去找胤禛对照,只能来寻温凉了。
温凉淡淡地说道,&ldo;这是自然的,事情总会变化。如古往今来的朝代,即便与周边属国相安无事,可百年内必有战事起。如今各国都在发展中,大清实力强悍,可西洋诸国也在奋起直追,难道你真认为,百年后的大清,与如今会一成不变?&rdo;
&ldo;若真的一成不变,对大清可不是好事。&rdo;国家总是在运动中发展,若是百年都不曾变化,那些曾先进的制度会渐渐腐朽,那些清明鲜亮的思想会衰老腐化,最终引来泯灭的结果。
&ldo;先生说的在理。&rdo;
胤禛清冷的声音骤然出现,骇得戴铎猛地激灵,转身便看见胤禛踱步而来,像是听到了他们全部的过程。他身后的侍从皆低着头不发一言,让戴铎有点迟疑。
他们刚才说的话题,着实有点惊险。
温凉清淡地看了眼胤禛,欠身说道,&ldo;难不成,贝勒爷还记得某欠您的酒不成?&rdo;
&ldo;先生既然记得,便再好不过。&rdo;胤禛语气温和下来,让戴铎有种春风拂面之感,一时间站在原地,觉得他感觉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劲。
胤禛和温凉两人相携离开,戴铎站在原地拍了拍脑子,决定回去找沈竹喝酒醒脑。岂料他到了沈竹那处后,却被沈竹一阵打趣,&ldo;你刚出门就追着温姑娘去了,难不成真的对温姑娘有所爱慕,要是如此,可切莫再等下去了,温姑娘如今已是二十年岁了。&rdo;
戴铎摔袖离去,以行动表明不与损友为谋,然后便默默在院子里喝酒,难道他与温姑娘间真的那么……咳,可他是真的对温姑娘没有那种想法。罪过罪过,以后还是不要和温姑娘走得太近了,免得对温姑娘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温凉与胤禛两人一同到了小院时,把朱宝吓得够呛,这种自然相处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两个主子可都不是温和的人!
温凉对朱宝说道,&ldo;把年前埋下的酒挖几坛子出来,看看情况。&rdo;虽说不喝酒后,温凉喝酒的次数的确是少了,不过这酿酒的习惯还是留了下来,偶尔小酌怡情还是可以的。朱宝奉命带着人在树下挖了半天,捧着还带着新泥的酒坛出来。
温凉拍开了一坛酒封,那甜香的味道便飘溢而出,算是成了。
他每年酿造的不多,不过后来每次都会留下两坛来。大部分的酒类都是越陈越香,温凉想知道这一类的酒是不是也是如此。等他把一半之数起出来后,温凉才让人把土又盖回去。看着侍从嘿咻嘿咻地挖土盖土,温凉有种莫名的想法,如果在这里种庄稼不知能不能成,这土地都不知道被松过多少次了。
&ldo;温先生?&rdo;胤禛带着淡淡疑惑,&ldo;你今日是否身体不适?&rdo;
平日里,温凉精神之专注,可以说是罕有。可今日却是频频走神,令人奇怪。
温凉微蹙眉心,宛若没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他抬起手摸了摸额头,从手腕落下的衣袖掉落到了手肘处,露出皙白的肤色。即便是大夏天,温凉穿着女装都用着最厚实的布料,身上的肤色很少有接触外界的时候,那白得有点刺眼。
&ldo;爷,某是发热了。&rdo;
胤禛的视线还残留着抹白色,猝不及防便听到温凉淡淡的话语,平静得仿佛在说今日天气甚好。胤禛不免露出微妙的神色,眉心藏着无奈,&ldo;先生,你的身体似乎禁不起这般折腾。&rdo;
在胤禛让苏培盛去传大夫的时候,耳边还听着温凉一本正经的解释,&ldo;贝勒爷此言不对,某并没有折腾,只有两次。&rdo;然后两次都被胤禛撞上了。
大夫过来后,又是接连开了一串看着便觉得嘴里发涩发苦的药材,温凉淡定地送走大夫,然后和绿意商量,&ldo;一天一碗。&rdo;
绿意轻笑道,&ldo;格格,大夫说的可是一天两次。&rdo;她拿着药方出去,还得赶着取药,然后给温凉熬药才是。
温凉坐在原地,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散散地落在温凉身上,侧脸在阴影中似带着莫名委屈的感觉,看得胤禛心里好笑。
不曾想,温先生竟是如此排斥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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