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直说的,展见星不讳言,道:&ldo;大人,胡三娘子不过障眼法而已,纵下官愿意以她结案,皇上圣明,恐怕也不会采信。&rdo;
纪钦差沉吟着点了点头,提出问题道:&ldo;此言不错。但崇仁郡王指认邻县的临川郡王,证据也不够充足,临川郡王将府库开与本官看过,他所有的箭支,确实与刺客遗下的不同。&rdo;
展见星道:&ldo;大人说的是。&rdo;
除此外她不再多言,她当然知道真凶,但她不能直接点出来,惩罚朱成钶与避开朱逊烁这两件事矛盾而必须达成,与朱逊烁翻脸,她与朱成钧将重新回到势单力薄独斗宁藩的境地里,她三年一任,到时候了还有可能调走,朱成钧世代封于此地,他动不了,因此他需要朱逊烁这面盾牌。
至于钦差查不出来,朱成钶将脱身的可能‐‐展见星并不担心,因为事态进展到了这个地步,钦差来与不来,其实已经不要紧了。
她就只是安慰钦差道:&ldo;大人别急,崇仁郡王那里不会催促的,大人只管徐徐查来。&rdo;
纪钦差不大信,这能不催?但因为寻不到突破点,小半个月一下子过去,他陆续去过崇仁郡王府四五回,他问什么,朱成钧答什么,居然真的一次没催过,而且不要说催,他连一句&ldo;案子查得怎么样了&rdo;都没问过。
纪钦差心里莫名,闹不清这算怎么个情况,但于他终究不是坏事,他就沉下心来,又埋头进了案档里。
崇仁的苦主都不急,隔壁的朱议灵在起初的紧张过后,也不着急了‐‐他本来很有些头疼钦差前来,恐怕朱成钧有了钦差的助力之后,联了手把他这里查出点什么,谁知进度这样缓慢,他一颗心不由渐渐又放了回去。
人手确实不是从他派出去的,箭也对不上,就这么点事能拿他怎么样?拖着就是了,拖到了时候,自然不了了之。
一晃就拖过七八天。
朱议灵安稳地在府里呆着,心防越来越松弛。
就在这个时候,纪钦差收到了从京里追加的圣旨,他不傻,这时候已经察觉朱议灵可疑,但就是寻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朱议灵的身份摆在那里,好些手段他也不能使出来,一时急得坐不住。
他不知道的是,朱议灵比他还坐不住。
因为他差不多同时收到了另一个消息:灵尘子入京未捷身先死,罪名是意图行刺太子。
因被抓了现行,审都不用审,直接拉出去就砍了头。
&ldo;这不对!&rdo;朱议灵整个人都从藤椅里蹦了起来,在殿里大步走动,步伐声咚咚作响,&ldo;灵尘子又没疯了,怎么可能才进宫就去刺杀太子?他不要命了!何况现在就算刺杀成功了又有什么用!&rdo;
二皇子已经落生,杀了太子又绝不了皇帝的嗣,何况皇帝此时本人还在壮年,搞这种刺杀毫无意义!
王鲁也失色道:&ldo;这其中必然有问题,王爷可从没给灵尘子下过这种命令,哪怕退一万步,灵尘子忽然吃错了药,自己做了这种主张,他既是被抓了现行,当时还活着,皇上怎么可能不问他的口供?难道皇上会天真到以为他背后无人指使吗?&rdo;
&ldo;即使皇上爱子情切,一时震怒,下令格杀,在场也必会有清醒的人相劝的!&rdo;
但是问题出在哪里,不知道。
他们的手还没长到能伸进宫里,好容易阴错阳差借朱逊烁弄进去一个灵尘子,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脑袋已经搬了家。至于灵尘子有意刺杀太子的消息,都是宫里后来放出来的,事发当场究竟是什么情况,外人再也无法窥知。
不知为何,朱议灵直觉这内幕十分重要,太反常了,整个过程都透着不对劲,他下意识就要下令:&ldo;立刻派人去查,务必给本王查清楚了!&rdo;
王鲁为难地道:&ldo;王爷‐‐&rdo;
他不好说,在江西地界还罢了,京城,他们真没那个本事,想知道什么就可以知道什么。
他只能婉转了一下道,&ldo;钦差还在此处,我们不宜轻举妄动。&rdo;
朱议灵才冷静了一点下来,但脚步没停,又踱了两圈步,终于想出了个主意:&ldo;太子还小,如今跟皇后同住,他这所谓&lso;遇刺&rso;,十有八九在皇后宫中,别人不知内情,皇后必定知道‐‐本王管不到宫外,宫外难道也不能设法吗?你去想办法,跟汪家搭上线!&rdo;
汪家就是皇后的娘家。
他只管一拍脑袋定出一个方策,具体怎么做,还得王鲁去想,王鲁只有应下:&ldo;是。&rdo;又提醒道,&ldo;王爷,行此事之前,最好将钦差打发走,万一有什么落到他眼里,就麻烦了。&rdo;
朱议灵觉得有理,便点点头,而想到好好一个棋子刚过河就折了,又不免心痛起来,自语了一句:&ldo;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啊。&rdo;
然后才道,&ldo;荣康用不得了,皇上哪怕还不知道灵尘子出自我门下,荣康给他送了这么一个定了刺驾罪名的道士去,也等于绝了自己今后逢迎上贡的路。所以,本王也不必替他顶着这个嫌疑了。&rdo;
朱议灵急于要将精力放到查探宫中秘事上去,说出手就出手,半点不含糊,隔天就把朱成钶给卖了,证据之前都收集好了,拿出来就能用。
东乡县里,朱逊烁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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