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拿来一件素
朴的上衣,把信塞进特意缝制的内袋里,将阿鹭作男孩打扮。接着又哄着阿雀、阿鹤,说阿鹭带他们去庄子上玩,也都换上简朴的衣衫袴裙。
她准备了两辆马车,前车放行李干粮,婢子雪杉也坐在上面。阿鹭更喜欢秋荻和银杏,可是雪杉年纪大些,更加沉稳。
后车自然就是阿鹭和幼弟幼妹。怕他们哭闹,贺宁还专门交代多放几盒点心。
除了两个车夫,还有四个护卫骑马跟在后面。
阿鹤被抱上车后就又睡着了,阿雀虽然迷迷糊糊,却隐约感觉到阿娘和阿姊的紧张,扒着马车上的小窗看着阿娘,眼看就要哭出来。
林翱见阿鹭将平时常用的长棍也带上马车,趁阿娘哄阿雀时,悄悄递给阿鹭一把短匕首。
“这是我去年买的,样子不精巧,倒还顺手。可千万小心,锋利着呢……”
阿鹭一把揣进怀里:“阿兄放心,若无危险,我绝不用它。”
林翱摸摸阿鹭脸蛋,看着她坚定的眼睛,笑道:“就知道阿鹭最懂事。平安回去,平安长大。”
阿鹭听罢心里一紧——她之前并未往最坏的地方想。
在她眼里,阿耶无所不能,阿娘向来将一家人照看得周到细致,而她的长兄,一个挺拔康健的少年郎,区区一场疫病怎能奈何他们?
现下不过是担心他们几个小的,暂送回京郊养着罢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再见。
“阿兄,你也多保重,等明年春天,你回
来教我兵法!”
“好!”
林翱看着阿鹭钻进马车后,走到泪眼蒙眬的母亲身边。
一钩弯月,还罩着一层薄雾,光辉黯淡。马车在空荡的街道上行驶,渐行渐远。
贺宁拿手巾捂着口,止不住地低声哭泣,林翱劝道:“母亲,先回去吧。”
“路途遥远,又不敢挑顶事的人送他们,怕惹眼。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贺宁被林翱搀着走回院中。
阿雀靠在长姊身边入睡,眼角还挂着泪。
马车已驶出巍州城,阿鹭透过窗子看见城门在夜色中缓缓打开,明明是逃出生天,却让她心头不安。
她半分困意也无,长兄叮嘱的话盘桓在心里,她越想越怕。
弯月黯淡下来,马车趁着夜色疾驰,阿鹭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巨响,似是重物倒地,紧接着是马匹的嘶鸣和人的尖叫声。
出事了!
阿鹭一把将长棍攥在手中,被吓醒的阿雀和阿鹤一脸懵然。
前车的车夫喊道:“绊马索……”
阿鹭从小窗探头出去,见前车人仰马翻,行李散落一地。
原本跟在后头的四名护卫停在后车旁边,对阿鹭说:“大娘,恐有不测,属下护你们先走。”
谁知话音未落,从官道两旁的田里冲出来七八个人,有两个人冲向前车,剩下的人围了过来。
后车的车夫见势不妙,将缰绳向左猛力一扯,抽鞭驾车直冲下田地,一个护卫策马跟上,剩下三个护卫纵马与凶徒缠斗拖延。
打斗声
惊动了附近的村民,有人冲出来,但一见离得尚远,地里的麦子也已经收了,不怕马匹糟蹋,便不急喊叫,悄悄去通知里正。
留下拖延的三个护卫眼见寡不敌众,幸在马上,留下两人掩护,另一人冲出包围,策马赶回巍州报信。
而前车的雪杉和车夫被两个凶徒制住,押着进了西边的矮树林。
雪杉见凶徒并不搜刮财物,不禁纳闷——这种劫道的不都是图财吗?她不禁担忧起后车的女郎和郎君。
疾驰的马车上,只有阿鹭敢大着胆子看外面的情况,一对龙凤缩在角落低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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