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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第3页)

“轻声一点,我请求你!”

拉双手交叠,按在他的大肚子上。

“别害臊,文森特,”他说,“你试图在那儿干的事是有价值的。你仅仅是选错了媒介物。宗教,无论在哪里,都争取不到人们的。只有精神上有所准备方能接受今世的苦难,指望来世的极乐。”

“我发觉得太晚了。”

“你在博里纳回过了两年,文森特。牺牲你的食物、钱和衣服。你工作得要死要活,可是得到什么结果呢?什么也没有。他们把你当作疯子,把你赶出教会。你离开后,情况并不比你来的时候好一点。”

“更糟。”

“但是我的媒介物能做到。写下来的字会引起革命。比利时和法国的每一个识字的矿工都读过我的书。在所有的煤矿区里,没有一家咖啡馆,没有一所悲惨的茅舍里,没有一本翻旧了的。胚胎>)。那些不识字的人,由别人一遍又一遍地念给他们听。已经罢工了四回。更多的罢工在后头呐。整个国家沸腾了。(胚胎》将在你的宗教无能为力的地方,创造出一个新社会。我得到的回报是什么呢?”

“什么?”

“法郎。成千成万的法郎。和我一起喝一杯,好吗?”

围着洛特雷克桌子的讨论,变得活跃起来。人人的注意力转向他们。

“‘我的方法’怎么样啦,修技?”洛特雷克问,把一根根手指的关节撤得格格作响。

修拉作装没有听见这种冷言冷语。他那完美的五官和平静的假面具般的表情,显示出来的不是一个男子的脸容,而是男性美的本质。

“有一本关于色彩折射作用的新书,是美国人奥格登·鲁德写的。那看比赫姆霍尔兹和谢弗拉尔更进一步,虽然不象絮佩维埃的作品那么刺激。你看看会有好处的。”

“我不想看有关绘画的书,”洛特雷克说,“还是留给门外汉阳。”

修技解开黑白格子上衣的钮扣,整整有圆点花的蓝色大领结。

“你就是一个门外汉,”他说,“只要你还在捉摸你自己所用的色彩。”

“我不捉摸。我凭本能就知道。”

“科学是一种方法,乔治,”高更插嘴,“通过成年累月的艰苦劳动和实验,在色彩运用上,我们已经科学化了。”

“还不够,我的朋友。我们时代的趋势是朝向客观的制作。灵感、磨炼和谬误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我不能读那些书,”卢梭说,“它们使我头痛。然后只得整天地画画来消除头痛。”

人人笑了起来。昂克坦朝左拉转过身子说:“今天晚报上有攻击《胚胎》的文章,你看到吗?”

“没有。说些什么?”

“批评家说你是十九世纪最不道德的作家。”

“他们的老调。他们无法找点别的口实来反对我吗?”

“他们说得对,左拉,”洛特雷克说,“我发觉体的书是描写自欲的、鞭亵的。”

“当你看到淫秽的行为时,应该懂得的吧!”

“你有过那种辰光呀,洛特雷克!”

“传者,”左拉唤道,“给各位来酒。”

“现在逃不了啦,”塞尚对员克坦说,“左拉一请喝酒,就意味要听他一个小时的讲演。”

传者送上酒。画家们点燃烟斗,围成紧紧的、亲密的圆圈。煤气灯的螺旋形光照亮房间。从其他桌子上传过来的嗡嗡谈话声,低沉杂乱。

“他们说我的书不道德,”左拉说,“他们也以同样的理由把不道德加在你们的绘画上,亨利。公众无法理解。在艺术中,道德的裁判是没有立足之地的。艺术是超道德的,生活也是如此。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狠亵的画和书,而只有结构蹩脚和表现蹩脚的画和书。图卢兹一洛特雷克的妓女是道德的,因为他把蕴藏在她外表底下的美揭示了出来;布格罗的纯粹的农家姑娘是不道德的,因为她给感伤主义化了,那样地讨人喜欢,以至于一看到就令人作呕!”

“对,是那样。”泰奥首肯道。

文森特看出画家们尊敬左拉,并不是因为他取得了成功——他们瞧不起成功的一般含义——而是因为他运用了对他们显得神秘而困难的媒介物进行着工作。他们专心地倾听他的讲述。

“普通人的头脑是依二元性来思考的:光和影、甜和酸、善和恶。那种二元性在大自然中是不存在的。世界上既没有善,也没有恶,只有存在和实践。当我们描绘一个行动的时候,我们就是在描绘生活;当我们给那个行动命名——如邪恶或建狠——的时候,我们就进入了主观偏见的领域。”

“不过,埃米尔,”泰奥说,“如果群众没有他们的道德标准,他们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呀?”

“道德就象宗教,”图卢兹一洛特雷克接着说,“是一服麻醉药,使人们看不见生活中可以得到的幸福。”

“你的超道德,不是别的,不过是无政府主义罢了,左拉,”修拉说,“而且是虚无主义的无政府主义。这种东西以前曾经试过,但是行不通。”

“当然我们得有法律,”左拉同意地说,“社会福利要求个人的牺牲。我不反对道德,只反对把唾沫吐在《奥林比亚》上的少见多怪,只反对查禁莫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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