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亦然看着杯中酒,默了许久。
他在来之前,便做好了与黎氏你来我往,商榷割舍的准备。
无论黎氏想要三万府军安然归返琅琊,还是想要兵不血刃抢回秦岭黑山的矿脉,亦或是要在内阁中占一席之地保命,他都可以忍让三分。
但唯独没想过,他要忍下的是蚀骨毒。
萧亦然冷声道:“这是第三次。”
“什么?”
“这是第三次,太后在宫中对我下蚀骨散。”
第一次,黎氏一杯毒酒栽赃给了沈玥,他独自忍下,并未声张,在暗中一一销毁了人证物证,不给沈玥留下后顾之忧。
第二次,中秋国宴,黎氏又一杯毒酒,意图搅乱沈玥与他联手,虽几经波折,但终在沈玥的坚持之下二人合力对敌。
第三次,黎氏为着抹平仇怨,不惜以北上驰援相要挟,逼他放手,不再追究。
……
萧亦然看着手中的青瓷杯,蚀骨酒。
他这一日惊过,怒过,恨过,现下万般情绪都收了回来,反倒异常的冷静。
他仿佛隔着雨帘,瞧见了来时路上沈玥那一个雾蒙蒙的眼神。
原来沈玥早知道蚀骨毒会横在二人的身前,于是一早便去替他掀了桌子。
他在生母和自己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
天边云雷翻涌,暴雨如注。
沈玥自萧亦然走后,收好了他的佩刀长|枪,便一直举着伞,立在乾清门下等着。
风大雨急,他寒疾初愈,大监王全劝了几次,都没能将人劝回去。
御林军将四下里守得严实,巡防一刻不停,隔着紧闭的宫门,瞧不出一丝半点的端倪,四下里静得能听见雨打青砖的声音。
隔着宫闱高墙,沈玥从午后一直站到了掌灯,宫门终于大开。
中州洪水退却后的第三十二天,黎氏太后亲自带进皇宫廷的御林军守备队,整队退出,撤出皇城巡防。一早带着羽林卫候在大雍门的张超随即带队入内,重整京师戍防。
沈玥对此毫不在意,这几乎是已经可以预料到的结果,较之于此,他更关心的是为了令黎氏退出中州,他仲父到底在里面牺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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