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并不比痛容易捱。
他浑浑噩噩地熬着。
似乎在挣扎中咬破了舌尖,唇齿间全是满溢的血腥味儿。
他浑身没有半分力气,就连松口的气力好像也被冻住了。
他将自己的心封在了漠北的雪夜,只带着一副空壳坠到血海里沉沦。
他鲜少有梦,也从不敢回头,唯恐见故人,也唯恐……闭上眼,无人可念。
他几乎都要忘了二哥的模样。
这会儿,萧平疆就站在风雪交加的寒夜里,银枪尖儿挑着一杆暖融融的风灯。
萧平疆笑着俯下身:“小三娃儿,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他茫然地站着。
萧平疆回头见他一动不动,白花花的大雪落满了肩头,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愣着做什么?上来呀!二哥背你回家。”
他没来得及说话,手里便塞进来那杆银枪。
萧平疆脱下身上的披风,劈头盖脸的罩下来,将他捂得严严实实,一把揽到自己的背上,稳稳地站了起来。
“别瞧不起你二哥,虽然二哥生的晚了两年,没有大哥长的高,但小三娃儿我还是抗得动的!”
风雪在耳边呼号,两个人,一盏灯,慢慢地走着。
“……二哥。”
“嗯。”
“……我们回家吗?”
萧平疆低低地笑起来:“不回家你回哪儿?爹和大哥四处找你,母亲包了饺子,你最爱吃的青瓜馅儿,从秋时就放在地窖里冰着,我们哪个都不许碰,就只给你一个人吃呢。”
“我分给二哥吃。”
“二哥沾了三娃儿的光,得谢谢你!”萧平疆拍了拍他的腿,“下次出门,可不敢再这样乱跑!”
“……嗯。”
他疲惫地垂在二哥的肩头。
回去吃青瓜馅儿的饺子。
父亲要罚他们三个跪祠堂。
大哥怀里还藏着一包集市上买来的饴糖。
加了杏干熬的,听说是中州里最时兴的吃法。
……
原来他都记得。
一直都没忘。
卫国公府门有两个高大的石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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