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道,“没有的事儿,是我自己没注意着了凉,可能太久没生过病了,这一病就有点儿招架不住,拖拖拉拉一直好不了。”
辛柔半信半疑,“真的?你可别觉得我是一个孕妇,就拿我当傻子糊弄。”
苏念笑,“真的,我糊弄谁也不敢糊弄你呀,”她看向正在削苹果的易怀安,转移话题,“你们……这是和好了?”
易怀安还没点头,辛柔白眼一翻,“和好什么和好,我们都没和过,哪儿来的什么好,他是他,我是我,你别把我俩扯一块儿。”
易怀安沉着脸,深呼一口气,挤出几分笑,回苏念,“我在追她。”
辛柔还要再说什么,易怀安把削好的苹果塞到她嘴里,辛柔要踹他,可现在东西一进到她嘴里,她就会觉得饿,她咬了一口苹果,看在苹果还算好吃的份上,没再搭理他。
辛柔看苏念,“医生怎么说?一个发烧怎么拖了这么久?”
苏念回,“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再观察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其实早就可以出院了,但她一直拖着不想出院,出院了她能去哪儿,还跟着他回家吗,那儿根本就不是她的家,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和他在一个屋檐下再待下去,她已经让沈蔓帮她看房子了,就租在公司附近,一室一厅,她要求也不高,干净些,最重要的是能拎包入住。
当初她是拎包住进的他家,现在再拎包出来就成。
沈蔓做事效率一向很高,苏念中午和她说的事情,下午就拿着三套房的实景视频过来了,都是她一套一套看过的,保证会符合苏总的喜好,她本来有些好奇苏总怎么会突然要租房子,但来的路上听到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让她也没有心情关心八卦了。
她一路奔到病房,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道,“念姐,秦家好像出事儿了!”
苏念正歪在病床上想,要拿任默怎么办,乍一听到沈蔓的话,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怎么会?”
沈蔓把手机上的新闻翻给苏念看,“刚有媒体爆出秦绍文失联了。”
被媒体爆出的失联一般都很严重了,要么就是跑了,要么就是被控制住了,秦绍文可是秦家的主事人,要是秦绍文出事儿了,那秦家十有八九逃不过去。
苏念这一阵子过得浑浑噩噩,对外界的事情都没怎么关注过,这个消息未免有些太突然,她问沈蔓,“之前没有任何风声吗?”
沈蔓的头摇成了拨浪鼓,“秦家上个星期不还刚拿了城北的一块儿地,铺天盖地发新闻稿说要建科技园吗,阵仗大得不行,谁会想到在这个风口,他们家会出事儿。”她说完有些唏嘘,但又免不了幸灾乐祸,“念姐,要是没秦家压着了,我们公司是不是能很快起来?”
苏念怔了怔,她看着沈蔓清澈的眼神,眼底泛出些苦笑,她没法跟她说没了秦家,还有徐家,在秦家的打压下,他们尚且没有还手之力,徐清昱的手段大概比秦家狠得多,如果她猜得没错,秦家出事儿,大概率是出自他的手笔,秦家都逃不过,那她又怎么逃得过去。
在这个时候让秦家出事儿,是做给她看吗,让她知道他的厉害,然后只能老老实实听他的话,他让她往东,她不能往西。
她又觉得她太看得起自己,他对她,对苏家,想做什么不能做,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哪儿用得着玩这种杀一儆百的伎俩。
她对当年的事情也能摸出一个大概的轮廓了,他父亲出事儿,应该与秦家有关,也与她爸有关,她这几天去看苏烨都是避着蔡芸,她怕碰到她会忍不住问当年的事情,她想知道,又害怕知道,能让他对他们家有这么大的恨,想必是她爸做了什么事情,她爸在她心里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苏念翻着秦家的新闻,突然想明白要拿任默怎么办了,她斗不过他是明摆着的事情,所以不如直接打明牌,就把任默继续放在公司,谁知道走了任默,他又会塞进什么人来。
既然他现在不肯离婚,那就把想办法把苏家和他死死地绑到一起,就算……最后她保不住公司,至少也该给跟着她的这些人一个好的去处,这样也算对得起他们。
沈蔓选的三套房子都很不错,苏念就近选了一套,让她今天就把合同签了,这样她明天出院就能住进去。
徐清昱晚上过来,带来了饭,还把一个文件袋放到了她身上。
他们现在的相处很简单,他白天去公司,晚上过来睡在陪护床上,两个人已经几天没说过话,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没有,苏念对他们这种状态再满意不过,他要是晚上不过来,她就更满意了,可惜腿没有长在她身上,她做不了主。
苏念对文件袋里装了什么没有任何兴趣,她随手掀了一下被子,文件袋从床上掉了下来,里面的文件散落到地上,她又拍了拍文件袋在她被子上停过的地方,意思是嫌脏。
但是看到地上散着的文件上的加粗标题后,她停下了动作,看向他,一字一顿地问,“你什么意思?”
还行,没有哑,还知道怎么和他说话。
徐清昱捡起购房协议,重新搁到她的腿上,语气闲散,“你不是想住外面的房子吗,我都买了下来,回头让戴诚带着你去房管局过户,登你的名字。”
苏念气得指尖都在抖,好一会儿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她将文件全都扔向了他,“你当我稀罕你给的房子。”
徐清昱回,“我知道你不稀罕,你只需要清楚一点,你想住到哪儿,我就会买到哪儿。”
苏念知道他说到就会做到,她身上又涌上了那种无力感,好像漫天卷地都是他洒下来的网,她怎么逃都逃不过去,她问他,“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他说不离婚,她知道离不了,也就不做挣扎,她现在只是想离他远一点儿,这样都不可以吗,他们为什么非要在一个房子里,两看两相厌。
徐清昱对上她发红的眼睛,又移开视线,看向她身后窗外的茫茫夜色,轻声道,“我想你回家去,你不想和我睡一屋,我们可以分房,但分家,没可能。”
苏念不解,“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徐清昱默了默,回,“我觉得很有意思。”
苏念抓起身后的枕头,朝他扔了过来,一个扔完,又扔了一个,然后又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举到半空,停住。
徐清昱不躲不闪,等着她的杯子扔过来,就算她扔过来的是刀子,他也照接不误。
苏念最终垂下了手,杯子在床头柜上滚了滚,滚落到了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就好像她对他所有的愤怒和怨恨,到了他那儿,如同雨落大海,直接湮没无音,砸不出一点儿声响,所以她这样发疯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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