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了过去。
冷色调的光线里,男人俊美的五官显得冷贵而寡淡,眼角眉梢湛沉沉的,朝她淡淡开口,“人没死,不用担心。”
闻言,凌菲怔了怔,随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焉了下去,“是吗?没死就好……”
周旭尧走到她的跟前,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意地披到了她的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装披下来,她像是被一股温暖包裹住,属于他的味道,浅浅淡淡地萦绕周身,凌菲揪着外套把自己裹紧了一些。
垂着头盯着地板缄默。
周旭尧摸出烟盒打火机,给自己点燃了一根,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空气里,烟雾拉得他五官模糊。
他的声音与他的面色一样的凉淡,“不想说的话,就别说。”
凌菲咬了咬唇,眼眶又红了一圈,她揪着衣服的手,力气大得骨节泛白,青筋凸起,踌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低低声说道,“我妈给我电话,说她在酒店用餐的时候不小心被服务生打翻的菜弄脏了衣服,让我把干净的衣服送过来……”
以前也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凌菲才不疑有他。
再者,上次凌家吩咐她去讨好6禹行想要拿下盛兴的那个项目,结果最后有了竞争资格,最终还是被刷了下来,以至于她爸把外面的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给接回了凌家,她妈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对她更是怨恨愤懑,母女的关系一度紧张。
所以接到她的电话,凌菲就匆匆赶了过来。
谁能料到,房门打开的时候,她就被一个满肚子肥肠的老男人给拽了进去……
她一直觉得她母亲有时候虽然为了她那个丧尽良心的爸对她提出的一些要求会有些过分,淡始终没想到,这一回,她竟然能为了那个男人,把自己的女儿这样推进火坑。
周旭尧敛着眼底没有温度的寒意,其实心中有底,但还是温温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凌菲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不愿再回忆刚才的那些令她作呕的画面,她摇头,“他没得逞。”
以前她是被下了药,所以才没有反抗成,这一回她清醒无比,怎么可能会容忍别人糟蹋,所以愤怒起来的时候,她用烟灰缸把男人的头砸穿了,再次扑上来的时候,她想也不想,摸到水果刀就扎了过去。
看着男人流了那么多血,躺着一动不动,她当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只有周旭尧,所以给他打了电话,他真的来了。
她抬起脸,朝周旭尧扯出一抹破败不堪的微笑,声音沙哑地道,“能给我一支烟吗?”
烟雾里,周旭尧的表情很模糊,眉梢上隐隐透着烦躁的色调,漆黑的眼眸看了看凌菲,淡淡地拒绝她,“抽烟对身体不好。”
凌菲点了点头,“我知道,”随即伸手将他指尖夹着的半截烟夺了过来,“可是我现在需要它来让自己冷静一下。”
她的手夹烟的动作有些滑稽,明灭的煋火随着她手的动作而颤抖着,缓缓地送至唇边,略略苍白的唇含住了他抽过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浓烈的尼古丁味道,从她的肺部直呛而出。
忍不住地一阵剧烈咳嗽,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半,难受得她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落在她膝盖的手背上。
晶莹的眼泪,折射着灯光,有点儿刺目。
周旭尧两片薄唇抿成直线,眸色黑得滴墨,再凌菲要抽第二口的时候,他一把将烟抢了过来,随手扔在地板上,脚上的皮鞋埕亮,踩在烟蒂上,轻轻一碾。
凌菲低头盯着他的皮鞋,魔怔得楞了几秒,忽然就双手捂住了脸,抽泣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还不够吗?我做得还不够多吗?”
她的声音很凄凉,哭声也令人心生不忍。
一些尘封了很久的往事,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掀开。
曾经受过的伤,哪怕是愈合了,一旦被撕开,还是会流血。
周旭尧的身体全身都有些僵硬,一贯温润的脸,此时的线条冷硬得像是裹着刀刃的锋芒,碰一下都会被伤着。
凌菲的哭声源源不绝地传入他的耳朵里,然后与过去那些被有意或者无意遗忘掉的哭声重叠在一起,还有她的模样。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总而言之,这样的凌菲,他无法冷脸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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