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名字?”
……
“还有吗?”
有个老头一瘸一拐走过来,声音粗粒如同石子在地上碾碎的声音,“还有我。”
婉玉头也不抬,“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
“周三郎……”
婉玉抬眼,看到的是一双饱经沧桑的脸,他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青灰色长衫,这么冷的天还穿着草鞋,露出冻得发肿的脚趾,他脸上很深的皱纹,就像刀子一道道刻在他脸上似的。
她记忆里他那头黑发此时已经全部变白,那双大眼睛许是经过多年风霜变得有些浑浊且小,他露出来的一根根手指粗得就像树枝,看不出半点肉色,反倒像泥土一样又厚又硬。
他身穿这一件破旧青灰色衣衫和一件短裤,俨然一副穷酸样;而在他那衰老的面容下带着的笑容,在我看来是那么虚假;而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挖到金矿般的炽热。
只是这张苍老的脸此时却与记忆中那个人有五分相似。
婉玉喉头哽住,差点不敢认,“你家住哪里?”
对方刚刚只是小心翼翼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被对方浑身散发的气场镇住,他缩了缩脖子,颤巍巍回答,“兴元府,成封县,周家村,家里有八口人,我排行老三。”
婉玉听到熟悉的地址,心里又是一紧,多问了一句,“你有几个孩子?”
对方听到这话,身子颤了下,“只有一个儿子。今年……”他掰着指头算了算,“九岁啦。”
婉玉眼底的泪再也忍不住,滑了下来,“爹?”
周三郎抬头,眯了眯眼,小心翼翼看了好半天,才终于从朦胧的记忆中找到与这姑娘相似的容颜。
“你……你是?”周三郎不敢认。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死在异国他乡,没想到自己居然得救了。而且救他的人正是他的女儿。
婉玉带着周三郎回了自己的帐篷,叫一个兵打水给他洗澡。又叫一个兵去城里买些好吃的,“最好是肉食。让我爹补补。”
那士兵领命而去,还没上马,又被婉玉叫回来,又丢了十两银子给他,“对了,还得买套衣服。记得里衣得要细棉布,外面那件袍子要买厚实的,可以防风的。反正要最好的。”
那士兵见她眨眼功夫就花掉十几两,替她肉疼,“头儿,您一个月才三两银子,咱这儿经常克扣军饷,您还是省着点花吧。”
婉玉弹了他一下,“放下吧,我没什么地方需要花钱。先紧着我爹来吧。”
那士兵点头应是。
梳洗打扮过后,周三郎瞧着比刚开始精神些了。
婉玉将士兵买来的好菜端上来,“这些都是我让人从城里买的。您多吃些。”
周三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荤腥了,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哪还忍得住,左拿鸡腿,右手拿筷子,左右开攻,吃得那叫一个痛快。
婉玉陪着吃了两口,拧头去了上官那里,要请两个月的假送亲爹回老家。
上官已经从手下那边知道婉玉找到亲爹,倒是没有二话,给了她假。
婉玉拿了请假条,将自己的工作安排交给副手,自己回了帐篷。
周三郎已经吃饱喝足,桌子上全是吃剩的骨头以及空碗。
周三郎摸着鼓鼓的肚子,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兵?你娘呢?她不管你吗?”
婉玉将她娘与三个妹妹的事简单说了。
周三郎得知四个女儿都被江舒涵弄走了,虽有些惊讶,却也没当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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