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突然问,“对了,司机跑了吗?”
要是没跑还能报销医药费。要是跑了,就得自认倒霉了。
大娘们都以为杨志军受的是轻伤。但是唯一知道内情的张素珍却是苍白着脸,“我亲眼看到那大卡车的俩轱辘压到他两条小腿。司机下来看了一眼,瞧见自己撞了人,却开车跑了。我拦都没拦住。”
众人一听,无不唏嘘。
司机跑了,花销不得自己掏吗?
更何况大卡车压到腿,已经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要……
众人一想到是那种可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呢,心里虽这样否认,可大家都隐隐猜到,只能是这个。
“江舒涵”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一路疾驰奔到公交车站,而后急急忙忙上了车,颤抖着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钢镚儿,塞进钱箱。
她捏着裤兜里仅剩的一块钱,冰冰凉凉的触感,却没有缓和她跳得飞快的心。她只有志军一个儿子,要是志军出了事,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道路两旁的行道树飞快往后退,到了目的地,她飞快下了车。
奔跑,飞快地奔跑!一路跌跌撞撞差点撞到人,“江舒涵”才终于跑到急救室外。
她的丈夫杨建国比她先到,身上还穿着厂里的工服,此时正一脸凝重看着那急救室的门,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皱得死紧,“你怎么才来?”
她得到消息就往这边跑,一点都没耽误。“江舒涵”似是习惯了丈夫的冷言冷语,没有半点言语。
她握紧拳头,颤抖着声音问,“志军怎么样了?”
杨建国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秃噜下头发,将自己的头发挠成狗窝,暴躁开口,“谁知道!”
“江舒涵”抿了抿嘴。该不会是志军不好了吧?她不想这么想,可是却也控制不住往那方面想。
这时“江舒涵”注意到,杨建国椅子另一头坐着一位姑娘,瞧着有几分眼熟,她正想开口上前问,就见急救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个身穿白大卦的男人走了出来。
“病人断口处出现感染,需要截肢。需要你们家属签字。”医生冷冰冰下了命令。
“江舒涵”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这次没人扶她,是她眼急手快靠着墙面,才勉强稳住自己,没有摔倒。
“医生,两条腿都截……吗?”杨建国硬帮帮的脸也出现一丝裂痕,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
医生沉重点头,“是”。
杨建国脸色黑了青,青了又白,医生将笔交给他,他手却一直抖着,最终他还是在上面签了个名字。
医生收好协议,又不忘嘱咐他们,“快去交手术费吧,我们医院刚从首都来了一个外科主任,由他来给病人做手术,风险也能小一些。”
截肢手术在往后二十年只能算是小手术,但现在这才2002年,许多医院医疗条件还跟不上。
省城这家医院许多设备都是新配的,许多医生还做不到熟练应用。首都那边的医生便过来指导他们。
杨建国一迭声答应,他抖着声音问,“那……医生,手术费要多少钱?”
“一千多块钱吧。”
这手术费真的不算贵。杨建国却还是沉着一张脸,连连向医生点头示意,“那我回家拿钱。我来前跑得太急,忘了拿钱了。”
医生点头,转身进了手术室。
“江舒涵”嘴唇哆嗦,拚命想说话,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脸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只有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杨建国沉着一张脸,“我回家拿钱。你在这儿好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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