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琴却犹未住手,口中尖利地喊着:“你咒你弟弟,你敢咒你弟弟?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扬起的手,还要再往向阳脸上扇,幸而向天则反应过来了,闪身挡在向阳面前,替她挨了这一巴掌。
巴掌落在他脸上,瞬间就肿了。
可见用劲之大。
“哎呀,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啊。”向萍原地跺了下脚,“有话好好说,嫂子你怎么动手打人。”
说话间,见向天则伸手擒住程琴,程琴在挣扎时手在他脖子上又挠了一道。向萍忙上去帮忙,两人合力这才将程琴死死地控住。
程琴动不了手,但嘴上却还能继续骂向阳:“你给我滚出去,滚出这个家!我没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女儿,给我滚出去!”
妻子的情绪委实太激动了。
向天则只能转过头,请求向阳:“阳阳,要不你就先出去转转,等你妈冷静下来再回来。”
程琴听到这话,顿时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向天则,厉声道:“你敢放她回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向天则被她眼中恨意吓住,一时间没了话。就连向萍动了动嘴角,但最终也还是不敢开声劝一句。
向阳神情倒是平静,她妈藏了十年的伤口,如今再被撕烂,没了掩盖,鲜血淋漓地暴露出来,一时间接受不了,会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让她更失望的是她爸。
能被她妈随便哄两句就能动摇决心,说明她爸心里也还抱着一丝幻想与侥幸,同样不愿意面对弟弟死亡的现实。
“爸。”向阳喊道。
向天则看过来。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向阳朝他扯出一个笑,眼中浮起几分决然,“活着的人最重要,不要为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再抛下家里。”
说她冷血也好,没有心也罢。
弟弟失踪的这十年里,她爸全年天南地北地找人,她妈从不许家人提及弟弟,而她在父母之间小心翼翼周旋,再没好好跟家里人说过一次心里话。好好的一个家,散成一盘沙,人人各怀心思,逢年过节时,别人家欢声笑语,他们却是冷清静默的。
家里缺了弟弟,谁都不敢高兴一分。
也不敢过得幸福美满。
这样压抑的日子,实在是过够了。
“弟弟已经死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向阳语气平静,“十年了,是时候该放下了。”
说完,她看了眼仍在咒骂不停的程琴,转身离家。
出了家门,向阳才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绵绵细雨。
她走得急,忘带车钥匙,只能顶着雨,快步走出馨园。
好在这一场早春的细雨,并不浇人。
雨丝落在身上,除了有一点黏腻的湿意外,并未把她淋得太狼狈。
出了馨园,向阳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司机问她:“去哪儿?”
向阳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离了家,能去的地方寥寥无几。
唯一能去的地方,是林薇那儿。但林薇陪陈一然去了海城,此时并不在黎城。
其他朋友,因为过去她妈管得严,来往得少,交情都不深,没到那种可以随时收容她住几天的程度。
想了好一会儿,向阳才报出一个地址:“去福利院附近的那条老街。”
出租车把她送到街口,就走了。
雨势这时变大了些,从牛毛细雨变成豆点大的雨滴。向阳一路小跑,跑进明悦奶奶家的小面馆时,身上衣服和头发都有几分湿意。
明悦奶奶先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给她擦,然后才去煮一碗馄饨。
因为下雨,又过了饭点,面馆里除了她,便没有别的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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