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里,我自有主张。有些事,你不知道最好。”李循矩微微一笑,牵动了伤口,咧了咧嘴说,“这几天要麻烦你了,还要劳烦你派人去书院给家父送个信。”
梅小草无声低叹,轻声道:“我知道了。”又实在忍不住劝道,“公子,请恕我多嘴。殿下聪慧过人,今日之事未必能瞒得过她。为免日后殿下与公子生份,公子还是早些坦白的好。公子若有苦衷,与殿下商议岂不更妥当?”
坦白?他能坦白什么?李循矩不忍拂梅小草的好意,温和笑着点点头,却不再多说,径自闭目。这一刀,他挨得不甘不愿,却又心甘情愿。
却说莫明其妙昏厥过去的武令媺,一被抬回宫差点没吓得整座皇宫给翻过来。皇帝陛下听说爱女遇刺,当时就把手里端着的茶杯给摔了,龙颜震怒。
除去当场死去的高明剑客以外,另外两名借着烟雾逃遁的刺客也没能逃出生天。在陷入同福店安保合围之后,他们果断服毒自尽,死相竟与死在太平皇庄的死士类似。这三具尸体第一时间被送入内卫刑堂。
小半个时辰以后,内卫刑堂的刑卫便四散扑出。他们手举圣旨,不仅从内卫各司和金甲士当中带走了数人,还闯进十几家宗亲与大臣府里揖捕了多达百名身份不一的仆役。
京中噤若寒蝉。所有宗亲贵戚都惊恐龟缩于府中,唯恐下一个被刑卫破门而入的宅邸就是自己家。有心人瞧得真切,其中有几家被皇帝陛下命令搜府而后封门不许外出的宗亲臣子都是与皇子深有牵连的人家。虽不至于一网打尽,如此重手惩治也足令人心惊。
那三名刺客的身份很快就查明,他们都是江湖武人。楼下偷袭的两人是无名之辈,但那名身手高超的剑客在江湖中却有不弱名声,与之交手的蛇卫从他的剑招很轻松判断出了他的门派。这家江湖门派的幕后金主,隐隐指向了和王某个宠姬的家人。
当天下午,京中有多达十五处的宗室产业被查封,管事者被抄家,阖族没入大狱。据说这些产业早就虚亏多年,却都被某些掌事者使尽法宝遮掩真相。
继而从宫里爆出大消息,皇帝陛下因玉松公主始终人事不醒而伤心落泪、茶饭不思,且痛骂了好几声“不孝子”。众皇子、皇孙和亲近宗室长跪乾宁宫广场叩首请罪。
玉松公主如此得圣心,真令人瞠目。人人都在想,若她生为男儿身,只怕就是不二的储君人选。自她昏迷着送回宫,皇帝陛下就一步不离守在未央殿她的榻前,不时轻唤她的乳名,并且不假于人手,亲自替她擦拭额间不停冒出的冷汗。
初春暖阳遍洒乾宁宫广场,将四处驻守警戒的金甲士身上盔甲照出煜煜金光。这光芒映入广场上跪请的众人眼里,却不觉丝毫暖意,全身上下冷冰冰一片。
和王与泰王同在诸人当中,他们更是感觉有如芒刺在背。皇帝陛下今日雷霆大作,无差别一举端掉了所有皇子安插在各府第中的细作,不仅令他们多年心血功亏一篑,还狠狠在他们耳边敲响了警钟。
他们这位父皇陛下,原来将他们的行事掌控到了这般令人恐惧的地步。他们还有什么事瞒得过他?而有今日之祸,全部都是因为和王!
不要说别的皇子,就连泰王都对和王产生了怨恨情绪。他无数次叮嘱过和王,不管玉松做了什么,都不能对她和她的身边人再起血腥主意。
这倒好,刚刚才收到风,李循矩抓住几个也许与皇庄被袭事有关的嫌疑人,和王就迫不及待地派刺客去灭口。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真是愚不可及,蠢到了家!泰王真是后悔,他怎么会与和王这空有皮相却没长脑子的蠢货结盟。
其实和王同样百思不得其解,并且相当委屈。那家江湖门派为他掌控,这不假。不要说皇子们,就是宗室重臣尤其是武将,有很多人指派手下插手了江湖事,将一些豪侠武者收入囊中。此事再正常不过。
但天地良心,他根本就没有指使那名剑客去行刺李循矩或者玉松公主。现在他正处于风口浪尖,夹紧尾巴做人还嫌不足,怎么可能会去干这种注定没有好结果的事情?难道杀了李循矩与玉松公主,父皇陛下就不会拿宗务司开刀?
可是和王百口莫辩。刺杀时的在场之人,除了长乐殿的内卫和宫人,还有同福店的安保,最重要的是还有皇帝派去暗中保护玉松公主的蛇卫。
这些蛇卫,如今皇子们重臣们都清楚,没有一个来自宫中蛇卫总部。他们尽皆是从北境蛇卫抽调出来的精锐人手,是皇帝陛下给玉松公主开府设衙之后准备的蛇卫下属。他们的话,皇帝一定会相信。
那名剑客若当时逃走了,事情还不至于如此。奇就奇在,排名江湖前十的大剑客居然不是死于蛇卫的合击围攻之下,而是不知突发什么疾病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这事儿透着那么古怪,和王原本想从这儿做做文章,试图洗清自己的嫌疑。然而他一听说父皇为玉松落泪,便知道自己完了。最令他愤怒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遭了谁的算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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