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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第1页）

徐炳永颌首道：&ldo;无妨，你让拨乐器的伎人来，再寻个嗓子滋润的先唱曲助兴。&rdo;

司吏官领命退下，也就须臾功夫，拨乐器的几人跪地磕首见过礼，在壁角坐了，丫鬟掀帘搀扶个女子进来，眉蹙春山，眼横秋水，鬓若乌鸦，腰身袅娜，也是个千娇百媚的人物，司吏官低禀她是两月前，被查抄的户部右侍郎顾左之女，还未及笄，却琴棋书画俱精，嗓子就是萧管，唱曲十分动人。

沈泽棠抬眼望去，又将视线平静收敛，端盏慢慢吃茶，听她起了喉音，唱《桂枝儿》道：读书小儒俏娘儿遇勾栏，（把）眼界来开，读书小儒看了，手脚都忙，若不是小脚儿（就认做）仙女样，一样儿爹娘养，偏生下这娇滴娘，勾走我的魂魄也，回家百般嫌，见妻儿缝破衣，（不觉）怒发冲冠，补甚么，缝甚么，讨（你这）黄脸婆，黑不黑，糙不糙，我这睁眼瞎。

众人听了，脸面发烧，不知该夸还是不该夸，司吏官撩袖上前打她一下，咬着牙道：&ldo;怎唱这下作曲子搅官爷兴致。&rdo;那女了只是捂住红烫烫脸颊不语，司吏官斜眼睃徐炳永，正拈块甜香饼吃着，并无阻止的意思，旁人也无话。

他便又连追打几记。

&ldo;大过年的这是做甚？！&rdo;王美儿恰进来，怔了怔笑着圆场：&ldo;新来的总是心气大，在这里磨呀磨就平了。让奴家重唱支曲儿给官爷提兴。&rdo;

司吏官连拉带拽把那女子拖出房，徐炳永见着王美儿面色才缓和，招她到炕沿挨他身边坐了，微微笑道：&ldo;你们这里曲儿没几首可听，甚污秽耳窝。&rdo;他虚指一晃过沈泽棠秦砚昭等几：&ldo;这些都是词曲歌赋能者，趁今日凑齐，不妨编几首给你唱曲。&rdo;

又目光炯炯扫过众人，拈髯接着说：&ldo;晓得你们拉不开脸面，文人酸儒清傲气儿重，吾先来首，权当抛砖引玉。&rdo;

司吏官忙唤了执笔来，徐炳永沉吟稍顷开口：&ldo;人生南北如歧路，世事散落似风絮。弹指桃花回旧梦，燕子光阴，杜鹃乡里，万念成空幻。一杯浊酒怀今古，风雪窗，惆怅嗟前事，富贵功名何必慕，玉堂金马，紫篱茅舍，总是伤心处。&rdo;

话音落，众人赞誉不绝，王美儿执壶斟酒，徐炳永暗觉得意，捏盏一饮而尽，再看向沈泽棠：&ldo;长卿文采风流，且由你来作。&rdo;

沈泽棠知推拒不得，随口拈来：&ldo;人生南北如歧路，魑魅神仙，也要凡人做。百代兴亡朝复暮，江风吹倒前朝树。牛斗辉腾充气概，叱咤心情，总把流光弃。壮志凌云襟怀入，华霜染鬓终笑谈。&rdo;众人亦是赞誉有加。

再是秦砚昭，他背脊有些湿黏，房里炭火太旺缘故，斟酌再三道：&ldo;人生南北如歧路，相逢玉堂不早，市垆沽酒，徐开素酌，壮志踌躇难料。关山古道，度一曲离别，不堪回首，两处心旌，倚楼同晚照明月。&rdo;

徐炳永看他一眼，未多话，命乐师即刻谱曲，半炷香功夫，琴弦拨拉挑弹，美儿余音绕梁，三首词儿高下暗见分晓。

秦砚昭吃口酒，心底窝塞难表。

恰此时徐炳永的侍卫匆匆进房，附耳低声禀报，他听得浓眉紧蹙，套上鞋履下炕，只道有事回府一径去了。

沈泽棠等几陆续离开此处不表。

……

沈泽棠一行人去书房，路过栖桐院时，远远见乌油门前围簇着好些丫鬟婆子，叽叽咕咕的，不晓在做甚么……他脚步顿了顿，辄身走了过去。

近了才知是预备贴门神，翠梅采蓉各拿一张&ldo;门神马&rdo;，一个黑脸浓髯、一个白面疏须，皆甲胄执戈，悬弧佩剑，是秦琼、敬德的五彩画像，显得十分庄严威武。

婆子往门上刷了两层米浆，田姜乐滋滋的接过翠梅手里&ldo;秦琼&rdo;，捏着两角儿走近一扇门间，踮起脚尖抻长胳臂、比划着要往门上按，还应再贴高些……她个儿还是矮呢。

忽觉腰间被双大手箍紧，唬了一跳要回首，却听得熟悉清润的嗓音：&ldo;别动！&rdo;

沈二爷稳稳当当将她托起，坐在半边肩膀上：&ldo;这样就够着了！&rdo;

田姜听得丫鬟婆子轻笑声，还有沈桓莫名其妙地吹声口哨儿，不禁羞红了脸，把手里的秦琼端正的贴在左边，再接过采蓉手里的贴在右边。

沈二爷这才把她放下，手掌不落痕抚摸过肚腹，凑她耳边笑道：&ldo;重了些！&rdo;

第伍叁捌章嬉娇娘

田姜给沈老夫人请过安，出福善堂往栖桐院走，迎面遇着急寻来的温嬷嬷，听她回说：&ldo;今年新辟出几处院子，是而方才换联对时才发觉少了些，想再请门客老爷写，沈指挥使告知他们家去了，遣人去街上看，已至市尾没能合意的。&rdo;

田姜想想问：&ldo;还缺哪些？&rdo;温嬷嬷如实禀：&ldo;门心二十张、框对十对，横披十张，春条五个。&rdo;

田姜颌首，看着她淡淡笑道：&ldo;嬷嬷太不仔细了，我再帮得你此次，事不过三，你好自为之罢。&rdo;

温嬷嬷满面通红的应诺，说话间已到栖桐院，进房里，沈二爷不知何时回来了，正躺在临窗热炕上阖目歇息，虽是封印无官事，他整日里依旧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田姜蹑手蹑脚坐炕沿边，静静看他会儿，才取来薄褥子替他搭在腰腹，又去抽他掌间松落的书册，忽而指尖被攥握，抬头却见沈二爷睁开眼眸，微笑着略使劲儿，她便倒进他温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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