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过一巷,竟是别样景致,街道上此来彼往皆是买春客,两边一色的翘檐黑瓦两层,小窗被叉杆撑的大开,南来的艳妓做不得招手弄姿的揽客活,只坐在窗前花凳上抱琵琶,弹那高山流水觅知音曲。
一科考落第的书生,抬起眼起了怅惘,同是天涯沦落人,落寞身影在楼梯间一闪,只听噶吱噶吱、一阶阶踩的生响。
这里已靠近甜水及胭脂胡同,京城有名的烟花柳巷红尘地。
但见舜钰与那老汉至处宅子门庭前不走,同几个护院嘀咕说话,还给了点小钱。
那护院掂着钱不再撵,任由他俩人移至侧旁粉墙处,那里有一块圆石、一从枝叶发黄的细竹。
老汉蹒跚坐于石上,开始拉胡琴,弦声悠扬,立边的小女子启唇唱起:&ldo;情非耍,胜今宵天一涯,霎时间片片风花,霎时间片片风花,问重逢怕香尘路杂,渴相思怎瞭他,只怪林梢啼晓鸦……&rdo;
嗓音清亮亮忧愁愁,只把人世间的孽情来吟唱。
渐有人围簇过来,三三两两的评头论足,本都是无良客,半是听曲半是消遣,扔把铜钱哗啦响,喊着小娘子,我要带你春暖帐。
便听她悦耳唱:&ldo;鸳鸯梦好两欢娱,记否罗敷自有夫。&rdo;
沈泽棠藏于暗处,微微笑了笑,看她抻着腰捻着碎步儿,揩着帕子眸光动,竟把那名伶的灵巧身段做得十足。
这个女孩儿,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呢?!
候着时机他定要好好将她审一审……
忽见得沈桓一脸见鬼的神情,大着舌头结巴道:&ldo;二爷,那小妇人……可不是冯监生么……&rdo;
这个沈桓可够后知后觉的,沈泽棠都懒得理他了。
忽见那宅子门内,出来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走至舜钰跟前低声说着什么。
舜钰俯身垂首道了谢,老汉胡琴也再不拉,站起来蹒跚跟上,跟随那管事,一道往宅门里去。
沈泽棠有些诧异,这才瞧见屋檐上悬块匾额,匾上书&ldo;春申画馆&rdo;四个大字,遂让沈桓拉个人问那是何等去处。
恰有此地常客过,听闻笑道:&ldo;那是专绘春画的秘地,这一带的娼妇或优童,会来求绘掻首弄姿的艳画儿,再交给鸨儿或老肯招揽生意。其中以唐六公子绘的最好,价也最高,不过他也有自个规矩,娼妇不碰,优童绘完还得与他寻乐才成。&rdo;
他指指唱曲父女背影:&ldo;他每与优童戏耍时,便得有人在旁开口白尽兴,怕是今晚儿……&rdo;
说至此又止,笑里不言而喻。
沈桓拱手谢过,再看沈泽棠已朝春申馆踱步而去,顿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唱哪出戏?
护院瞧到有人直直而来,忙迎上警惕的仔细打量,陪着笑探:&ldo;这位爷好生面熟,此地是春画馆子,若是来寻花眠柳的,怕是寻错了去处。&rdo;
沈泽棠温和道:&ldo;就是来寻唐六公子绘春画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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