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邱其振的话并未结束:“后来出了那件事,完美团队里少了一个人,我等了一年时间,还是觉得不能失去另一个,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出来。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
“错了?”随清不懂。也许桑丘,永远只能是桑丘。
“你跟我不像,你不是只有脾气,没有才华。”邱其正看着她,“你不是桑丘。”
随清忽然动容,半晌无语,缓了缓才勉强开了个玩笑:“您就没考虑过另一种可能吗?要是那天晚上我答应了,那该怎么收场?”
就在此时,邱其振停下脚步,伸手将她拉近。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的反应却是一惊。
“当心。”他对她说。
她回头,才知是一架马车从她身后经过。
邱其振的手也很绅士,隔着衣服扶在她手腕上,待她站稳,便又收回去了,并无任何越矩的地方。
等马车走远,随清才觉得奇怪,方才竟没有注意到这蹄声和铃声。
两人的对话因此断了片刻,再开始又是谈工作了。邱其振说起规划中的下一个项目,a市旧港区的改造。直至回到宾馆,他还是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如果她当时答应了,他又会拿她怎么办?
两人的客房不在同一栋楼里,进了大堂便互道了晚安,分别回去休息。无心遗忘,或者有心忽略,不管是哪一种,随清倒觉得有些庆幸,自己那么问似乎是有些越界了。
一夜无话,直至次日清晨,她又被窗外遥遥传来的颂祷声唤醒,又如从前一样赤脚站在窗前,看着黎明来临,那日夜的分界线在山峦和村舍间一点点地推进,直到天光大亮。
目力可及的某处,似乎又有一个人,穿着白色t恤,裹挟着一身的温暖与力量,行走在这清寒的早晨。一时间,她竟有些分辨不清,这究竟算是幻觉,还是想象。她知道这不是真的,但其中的细节却又如此真实而分明,仿佛他就站在她眼前,几步之遥的地方。outofoffice,她看到他衣服上的印字,不禁莞尔。而他亦望着她笑,伸出手,与她掌心相贴。
吃早餐的时候,她开了手机查收邮件,却总是走神,最后索性退出邮箱的界面,又去看了一眼s。她找了个理由,这么做只为了把自己叫醒。
这么巧,又有更新,而且千年难得是一张有人的照片。目光似是被灼烫,她一开始简直不敢看,但真的看了,又一发不可收拾。照片里的他,只是一个侧影,臂下抱着冲浪板,正走向大海,如年轻的天神,完美,乐观,无忧无虑。
肯定是女朋友拍的,随清告诉自己,而后又想起吴惟的名言——分手便是路人,新欢是男是女都跟你没关系。的确,仅仅数月,他曾属于她,但也不该属于她。很欣慰,他已经走出去,她一遍遍告诉自己,直到连她自己都信以为真。
那一天便是奠基仪式的日子,早餐之后,一行人又登车出发去现场。
依照项目的宗旨,仪式也办得十分朴素,没有彩旗、鞭炮、舞龙舞狮,只是一同培土,再合影留念,以示开工。
仪式之后,众人又沿着徒步道走了一段。大多数人只是意思意思,叫随行记者可以拍些照片,有文章可写。唯有随清与邱其振比较实诚,一身徒步装备,走得勤勤恳恳。
路上偶尔交谈,都是工作上的事——真正的低碳项目,智能城镇,乃至于他们想象里中国自己的绿色建筑评价体系。这样的对话叫随清觉得十分自在,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这些,无关往事,无关感情,只是工作而已。
登山顾问仍旧是加拿大人杰尔,始终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们,虽然没有多少对话,随清还是看出来,就连他也是邱其振的旧相识。邱其振跟杰尔说法语,她听不懂。
她不禁又自比那只螳螂,甚至想起那次中标前的方案汇报。q&a环节结束之后,罗理曾对她说,今天有个部门未能到场,如果之后有问题,会再联系她。此时回想,那个所谓的“部门”指的便是邱其振,他才最后拍板的那个人。
一路爬到观景台处,杰尔又如上一次那样问:“还往上走吗?”
邱其振看着随清,叫她决定。
随清摇头,答:“就到这里吧。”
杰尔听她这么说,倒是有些意外,大约是因为这一日天气条件很好,而她看起来也不像从前那样苍白单薄,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时间尚早,她与老邱坐在观景台的边缘,一同看着那一道石浪下碧玉般的山谷。
“昨天你问我,要是你答应了怎么办。”邱其振又提起旧话来。
随清怔了怔,这问题确是她提出来的,他若是当时回答,也就只是个玩笑罢了。隔了一夜再说,更叫人尴尬。
邱其振却若无所感,继续道:“其实,无论你怎么选,我都觉得很好。”
第44章pros&ns
这句话虽然说得语气平常,随清听了却是心中一颤,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但邱其振并不急于得到什么,再开口仍是缓缓的:“我说过,你跟我很像,甚至连遇到的事情也都差不多,怕是没有人比我更能懂你的感受。所以,在我这里,你不必有负担,也不用承诺什么。事务所你已经有了,其他那些依然有效,你可以考虑好了再答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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