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循矩彻底结束游历生涯,进入鸿博书院任职,武令媺才有了一位启蒙的星相学老师。只是从李循矩的父亲那一代起,就没有袭承其祖父的钦天监职位,他对星相的了解还不到精深的程度。他告诉武令媺,天下最好的星相师永远出自楚国的巫族,星象殿的星象士有七成来自巫族。
楚国是与大周鼎立相对的大国,武令媺的轿辇原材料巫木就生长于楚国巫族世居之地。巫族有六姓世家,楚国的大巫只可能出自此六姓之中。
巫族地位崇高,其天赋最好的子弟尊贵堪比王爵。据说,如今巫族大姓君家晚辈里已有人将观星之术练至了大成。楚帝开了金口,下一任的大巫非此人莫属。而星象殿则是楚国征召星象士为国家服务的机构。
弄清楚了巫族状况,武令媺断然打消买人抢人偷人的种种可耻想法。几个月前,李循矩突然告诉她,好似在晋国有人收藏了一幅从楚国星象殿秘密外流而出的星相详图。武令媺大喜过望,央求李循矩外出替自己购图,正好顺便去魏国巡视产业。
现在。这张长十八尺、宽六尺的巨幅星相图就搁在长乐殿的寝殿未央殿地毯之上。让今晚在寝殿值夜的掌事宫女萧泠替自己举着火烛,武令媺蹲在地上仔细观瞧图纸。
无数线条、墨点、蝇头小字组成了这幅让人眼花缭乱的星相大图。随着图纸缓缓铺平,众多星垣便从头顶殿外的夜空翩然降落,汇成声势浩大的河流,直接把武令媺冲晕。
盛名之下无虚士,楚国星象殿不愧是号称天下最懂星相的官办机构。随图附送的观星指导小册之上清楚注明,这幅《周天星辰图解》并没有涵盖有史以来发现的所有星辰。只是标注了重要的著名的星辰——譬如天下所有君王恐怕都会感兴趣的紫微垣诸星。但就是这些星辰都比武令媺目前所抄录的星辰名单要多出数倍不止。
画图之人写得一笔好字。注明星辰名讳的字体清峻挺拔、飞扬不羁。见字便如见人,武令媺觉得此人应该是个男子,并且是年纪不大的男子。他的字里没有成年男子经历过世情磨炼之后的凝沉感觉。显得很跳脱,蓬勃朝气喷薄欲出。在图的左下角盖着一枚朱红色印章,是“淇奥”二字。
不管星相图再怎么详细,平面图和立体影像就是有差距。武令媺看得昏头涨脑也没瞧出什么所以然来。
她的星界是立体的动态的。无色小星基本上不动弹,色彩明灭不定的小星移动速度很是缓慢。但总归在动。而那三颗禀赋异相的小星就像长了飞毛腿,无时无刻不在变换位置,就连浅紫色大星也在缓慢自转。
所以,武令媺无法把星界和星相图对应上。必须要有专业人士来指导才能弄通一二。可是借口何出?星界之事一吐露,她会被当成妖孽烧死么?
再者说了,星界只是她自己的命名。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并不能肯定。哪怕星界当真就是周天星辰,它出现得如此诡异。又有谁能知道它对应的就是此位面的星辰?
诸多念头一起,武令媺的满腔热情宛若被兜头冷水狠狠扑下,兴趣不禁大减。她强撑的精神有点稳不住,不时揉眼睛打哈欠,神色也倦怠起来。
“殿下,明日虽然休沐,但您还是早点歇息的好。”瞅见武令媺疲态毕显,萧泠终于看不下去,出声提醒,“方才小金不是来报么,太平皇庄佃农的房子都被大雪压垮了,您不是说要亲自去瞧瞧吗?”
又掩嘴打了个哈欠,武令媺向前一扑,直接栽倒在星相图上,揪着头发、双腿胡乱踢蹬,沮丧地呜呜闷吼:“看不懂看不懂看不懂,萧姑姑,我眼睛都快花了。”
萧泠好气又好笑,将烛盏放在床边灯柱上,轻轻推动武令媺的身体,柔言细语道:“您如此宝贝这幅图,若是还压在上面,奴婢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扯坏了可怎么好?”
武令媺一骨碌爬起身,麻利让开地方,任由萧姑姑小心翼翼把图卷好拿去放置。三名给她暖床的二等司寝宫女急忙起身,由侍立在旁等候的司寝大宫女亲自帮着她脱掉衣裳,再服侍她在被窝里躺好,而后领人退下。
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腹部,武令媺很快就进入了腹式呼吸的状态。她把所有想法都放空,数息间便沉睡过去。这一觉将香甜无梦。
这个位面的武学有内功和外功之分,武宗厚是天生的外功奇材,他走的是外功为主、内功为辅的沙场武将路子。而金生水则是彻头彻尾的内功武者,不适合征战沙场,倒是可以去闯荡江湖。
武令媺试图让金生水教她练武,可惜她这具小身体实在不争气。幼时营养不良没有打好根基,锤炼皮肉筋骨的外功想都不要去想,根本承受不起非人的磨练过程。而她的经脉窄小脆弱,也不是适宜习练内功的那种。
上天给你打开了一扇窗,必然会关紧那扇门。以武令媺的想法,她宁愿学武,也不要这闹不清的神经质别扭异能。可惜,天不从人愿,她能学的只是可以缓慢增强体质的呼吸吐纳之法,美其名曰“养生功”。(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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