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动,忽然止住了笑,摩挲着臂膀的手也停顿下来。若能成真,无论是林济琅还是李宣威称帝,阿鹭都可在疆场上肆意驰骋,不必再受世家大族的钳制。
这念头起了便难停下来,他在书房熬到天明,也难想出万全之策,毕竟变数太多。
晏如陶匆匆洗漱进宫,康王却给了他一记“闷棍”。后半夜,康王同意被送进天明宫,但要求阿鸾偕同。
天明宫是何等地方,晏如陶岂能喧哗擅闯,想再见阿鸾一面都成了难事。
他被这招气得七窍生烟,按捺着怒火先去见迫不及待撂挑子的主上。
“阿适,我穿哪一身去见阿筠?”他见晏如陶进来,拎起两件袍
子比画着,一件竹青底色,上有琼枝宝鹊;另一件是浅驼色,领袖绣着连云纹。
晏如陶看他兴冲冲的模样,不好提醒他父丧之事,指了驼色那件深沉肃穆些的。
“康王已在侧殿住下?”
“嗯。”主上转身去翻找妆匣里攒的好些珍珠首饰,胡乱应了一句。
晏如陶三步并作两步跟过去:“汀鸾小娘子也在?凌霄关那等着呢,我得尽快把人送过去。”
主上挥挥袖子:“你去同新君讲。”
晏如陶怔住,随即扬声问道:“新君?!”
吓得他手里的珍珠珰险些滑脱:“你鬼吼什么!”
晏如陶绕到他另外一侧,紧张地抿了抿嘴唇:“这话可不能乱讲,明面上尚无诏书谕令……”
谁知他指了指外面:“刚写完盖好印,中书令和侍中你没遇上吗?”
遇是遇上了,寒暄两句就急着进来说正事,谁能想到中书令手里拿的是退位诏书!
晏如陶欲哭无泪看他拣选着带给淳筠的礼物,连半日都等不及,这般急不可耐将皇位甩脱出去。
这下可好,康王成了新君,再想送阿鸾回家,无异于虎口夺食。
但为了阿鹭一家,他还是决心再去一试。
“哎,哎,别走啊,正旦那日我想去唐家登门,你说我带些什么好?”
晏如陶觉得自己心口开始隐隐作痛,叹出的气都在发颤:“你……你今日出宫便可去问阿筠,反正还有几天。”
说罢速速往侧殿走去,不愿再听他多
言。
看见唐峦守在侧殿门口,晏如陶过去一问,得知自打夜里丑时过半移至侧殿,阿鸾就在里面没出来过。
“药可曾服过?早膳也没传吗?”
“夜里服了药,早膳并未通传,许是用了房中备的吃食。”唐峦说道,“因殿下就寝前吩咐过,养病时不可打扰,我们也不敢叩门。”
这防的是自己,晏如陶心想。
“侧殿里也没留婢子服侍?”
唐峦摇了摇头,见晏如陶急得原地转圈,问道:“豫安伯寻殿下有事?”
晏如陶脑子里已经在琢磨溜到无人值守的窗户、悄悄喊阿鹭出来是否可行,身后侧殿的门忽地开了。
“豫安伯,殿下有请。”说话的正是阿鸾,探出来一个头,笑嘻嘻地望着他。
这傻孩子,还有心思乐,晏如陶愁得连一声都没应,直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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