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献负手俯身,凑近了盯着那条腿细看。
他看的这样仔细,连那腿上的腿毛都看的一清二楚,那专注的神态,就好像也要扑上去咬一口。
旁边的牛仵作见他胆子这样大,倒是有点信服他是巡检司的官儿了。
只是陈献竟只顾背着手看,也不知道帮一把。
至于宁旅帅,显然也没有那种乐于助人之心。
牛仵作左顾右盼,自认倒霉,他好不容易将尸首拎了出来,半抱着送进验房,重新放在方才他睡觉的桌上。
陈献这才跟了进来,打量这尸首身上:“他的死因是?”
牛仵作道:“此人被发现的时候,好像是受了极大惊吓,捂着心口,双眼圆睁。加上他身上没别的致命伤,只有几道抓痕,估计应该是被吓死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尸首的下裳除去,尸首的腰臀、大腿上,果真有几道干裂了的仿佛是爪子留下的痕迹。
看这痕迹的走向,深浅,陈献的心底不由出现这么一幕情形——一个怪物追着死者,从后将其扑倒,爪子在他的腰臀跟腿上留下了痕迹,而在此人被吓死之后,那怪物就开始啃噬他的尸首。
陈献在心里把画面补充的详细而合理,可又隐隐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只是一时仍想不通。十九郎沉吟着问:“那另外几具尸首呢,不是还有好几人?”
牛仵作道:“确实是有,比如先前被认领回去那具,是个年迈的老人,外头看着好好地,后来才发现臀上被啃去了一块肉。”
“那他怎么死的?”
牛仵作挠挠头:“据说先前还在地里干活,下一刻就死过去了。先前还有个小孩子,被咬去了一根手指,还有个一个出海打渔的,晚上出去不曾回来,次日发现尸首,也被啃得零零碎碎。”
陈献若有所思:“那有没有人亲眼看见食人怪吃人?”
牛仵作道:“当然有。”
宁振在旁道:“是一个姓潘的地痞,那天喝醉了酒,有人听见他惊叫,循声去查看,才发现一个人身异首的怪物正把他摁倒在地,在啃噬他……竟把他活活的咬死了。”
牛仵作连连点头:“对对,从那天开始,大家才知道原来是食人怪作祟。此后,又连续出了两件事,尸首无一例外被啃噬过,也有人目睹过那食人怪的影子,只是它好像鬼魅一般,瞬间就消失了。自然捉不到。”
宁振道:“只看到那如鬼一般的样子,就吓呆了,谁还能去捉拿呢。”
“人身异首,那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陈献想象不出来:“牛头马面一样?”
宁振一笑:“照那些目睹之人的说法,还真差不多。”
“这个谁说的准呢,”冷不防牛仵作异想天开地说道:“陈大人,您是京内人士,没在海边儿生活过,您大概不知道吧?我们这里可还有鲛人的传说呢。”
宁振道:“我从小时候就听说过这些话,据说那些鲛人,看着模样俊美,其实只是幻术,他们用幻术勾引迷惑人,一旦你跟它们对视,就会不知不觉中招,被它们勾引到水里,然后一口咬断脖子,吃尽血肉。”
陈献笑道:“这个鲛人不错,至少比那个人身怪头的要容易让人接受。”
宁振跟牛仵作对视了眼,都觉着这个少年差官实在古怪。
陈献又将那尸首身上的伤看了一回,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宁振走到验房门口往外看了看,感慨般说道:“好静的夜,从这食人怪的传说出来后,大家一到天黑就关门闭户,唉,以前的海州,虽然小,却不乏热闹,现在……烟火气都没了!”
陈献走到他身旁:“无妨,只要破除了这个所谓的食人怪传说,一切自然就好了。”
宁振道:“谈何容易?如今百姓们都已经深信不疑了。说句不怕陈大人你恼的话,俞巡检在沁州出事……就不是个好兆头,你且看着吧,这件事明儿指定闹得满城风雨,兴许又说那食人怪有通天之能呢。”
他的眼底有深深地忧虑。
陈献道:“宁旅帅很痛恨这食人怪?”
“这是当然,”宁振冷哼道:“它把好好的海州弄得鸡犬不宁,我要是捉住它,定把它碎尸万段。”
“像是宁旅帅这样一身正气、一心为民的人不多了,”陈献发议论:“如今当官儿的,有多少都只为名为利、为了自己的前途,哪里管百姓的死活,宁旅帅却是不同。”
宁振低头淡笑:“陈大人莫要笑话,我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从外祖父开始,就一直守护海州,到了我这里,我自然也要继承外祖父的遗志,谁要敢搅乱海州,我必不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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