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报之后,李纲迎出到门外。杨帆进门,见并无外人,便不等到屋里,就朝李纲直言道:“现在李大人快差人快马出城,拦下姚平仲,否则这七千人马,可就白白葬送了。”
李纲一惊,不过他还是佯装不知情状道:“驸马爷这是什么意思?姚将军出城迎接援军,为何会白白葬送?”
杨帆冷笑道:“不用跟我打马虎眼,姚平仲是去金军那里劫营无疑。别问我为何知道,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猜到,完颜宗望就更不用说了。”
李纲听杨帆如此一说,心中顿时一凉,颤声道:“难道金军已经得到消息?姚将军可是从南门出发,绕行一圈潜行到北面才展开进攻。”
“哼!雕虫小技!”杨帆斥道,“你知道金人在这京城周围撒了多少斥候?七千人马行动,你们避得开他们的侦察?宗望得知有城外有七千宋军在游动,他不会傻到无动于衷、不做防范吧!”
李纲作为文臣的确不明白金人的日常布防,但之前姚平仲显得信心十足,想来是有办法对付金人的侦察,他反驳道:
“李某于军事之道确有不通之处,可这姚将军乃是西军勇将,十八岁时便杀得西贼望风而逃。他总有办法避开金人的侦察吧。”
“西夏?西夏那些狄民能同金军相比?莫说是西夏一般的狄民,就是西夏的正规军,在辽人面前也是如狗一般的存在。可是辽人呢,不过几年便被城外那帮金兵给灭了。姚平仲这七千人别说不可能避过金人的侦察,就算避过了,他们也难以劫营成功。”
李纲听杨帆将姚平仲部队的战力评价极低,也有些恼怒:“驸马爷为何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金人难道是三头六臂的妖怪,不可战胜不成?总之此事已成定局,所有后果均由李某与姚将军承担,驸马爷不必多言。”
杨帆情知李纲在此事之上甚是刚愎,而事情又不能声张太过,否则所有的败责弄不好会落在自己头上。他最终也只能无奈叹道:“本驸马只是提醒一下李大人,七千将士的性命,便在李大人的一念之间。”
说罢,杨帆便告辞而去。出了李府,脸色阴沉的杨帆忍不住朝着李府摇头自语道:“谁也靠不上,都是猪队友,看来只有我自己来了!”
……
战斗在凌晨二点左右突如其来。
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闯金人中军之帐,斩杀完颜宗望的姚平仲,却遭遇到了金人的埋伏。黑暗的天幕,被金人点燃的火把照亮,屠杀便在牟驼岗上展开。
宗望在金军大营的门口,为姚平仲准备了近万的骑兵。这是他们最拿手的战法,当年护步达岗他们便是以不足两万的骑兵,硬是将几十万的辽军冲散。
女真人的骑队便如一个个的血犁,在还未来得及结阵的宋军之中耕出一道道的血肉之坑。面对金人骑兵的来回冲杀,七千宋军瞬间崩溃,一面倒的屠杀随之而来。
姚平仲的确算得上是名勇将,便在宋军溃败之际,他却连斩几名金军,夺路逃出金人的包围。他拍马西行十几里路,见无追来,才停马喘息半天。建盖世之功、挂大宋之帅的梦想瞬间破灭,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死亡。
可是他害怕死亡,否则也不会扔下七千兄弟独自逃走。一切的功名利禄已成泡影,姚平仲哪里还舍得再丢了自己的性命?他望望金军大营方向,心里对手下的将士道声对不住,便将铠甲全部脱下,然而翻身上马,狠加一鞭,朝西边狂奔而去。
据说这夜他一人一马疾驰七百五十里,最终逃至四川山中,做起了道士,朝庭屡次搜索都找不到他。待到八十多岁的时候,他才出山,虽是残年,却还红光满面、精神奕奕,倒像修行得道了似的。
第二日的清晨,张邦昌回到京中。天还未亮之时,宗望便闯入他的帐中,怒斥大宋背信弃义,要将他与赵构拉到阵前祭旗,然后不惜代价攻打汴京。
这自然是宗望在吓唬张邦昌,宋朝的勤王之军离这儿已是不足两日的路程,他无论如何是要撤军的。可在这撤军之前,宗望却是要抓住姚平仲的过失,再狠狠敲上一笔。
几经恐吓之后,张邦昌被放回京中。他所带去的金人条件为:再加一百万两的黄金作为此战对金人损失的抚慰,同时罢免李纲、种师道的职位。
得了姚平仲失败的消息之后,赵桓自然是将责任一脑地推给了李纲与姚平仲,见金人只是索要一些金银,还有罢免两名官员,他心下还暗道侥幸。于是金人的条件他很是痛快地答应下来。
正月二十七日,李纲、种师道被罢职,金人得了额外的财物之后,也正式撤军北归。
同日里,赵桓下旨,令所有勤王之军即刻回程,严禁继续向京城进发。而朝堂之上,新一轮的争权之战也随即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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