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加休整,王禀便命人清理战场。
待到未时末刻,战场清理完毕。此次作战,这三万西军仅付出不到二千人的伤亡,便击杀二万五千义军有余。与之前不同,此次战役没有一个义军溃散而逃,也没有一个义军弃械投降。想起这些义军当时冲锋的架势,杨帆脑海之中忽然出现后世义和团高呼“刀枪不入”而冲向枪林雨之中的情形。
望着战场之上遍地狼藉的尸体,杨帆心情也异常沉重。不管自己立场如何,这些死去的义军绝大多数都是平日里老实的百姓,若不是看不到希望,他们怎会跟随方腊造反?可如今他们的死非但没有引起朝庭的重视,反而成为朝庭军队的战功,他们死得实在是太过冤枉。
清理好战场之后,下午已经过半,王禀便命大军寻了一处合适的旷地安营扎寨,准备过夜。
接下来的几天双方进入一种相持阶段。方七佛的七万大军折扣二万五千余人之后,士气低落,已无力再攻城或是与王禀的三万西军进行野战。他们拨营而起,后退三十里,然后将所有将士收拢入新扎营寨,并在营寨外围广布拒马、多置弓弩,摆出一副防守的姿态。
而王禀的西军方面,面对方七佛大军的防守,亦没有采取强攻措施。王禀知道,方七佛这样固守自己的营寨不会坚持很长时间,义军的粮草本就不是很足,如今再派骑兵断了他们的粮道,不出几天,方七佛必然会寻求与自己决战或是主动撤退。但不管怎样,那时再与打他们交战,可比强攻营寨要有利得多。
而且,王禀也已得到消息:由童贯押阵的九万后续部队已经抵达了苏州,不日便可与自己会合。介时,这方七佛可就没有一点逃掉的机会了。
……
二月初七。
江南的此时已渐有春意,荒芜的土地之上隐隐已有嫩绿的草芽钻土而出。若在往年,此时已是万千百姓准备春耕的时候,然而今年的此时,广阔的江南大地依然是野荒民散、百业凋敝。
秀州之南的野外,杨帆看到这副情形,禁不住地心道:“必须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乱了,如果快的话,这江南百姓也许还耽误不了春耕。否则,不知多少人即便幸存于战乱之后,也会死于饥荒之中。”
便在昨日,方七佛部义军面对日益严峻的形势,终于决定向杭州方向撤退。而等待他们的是早已卡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的三万西军。
七日傍晚时分,两军在嘉兴城南的运河桥边相遇。望着摆开鹤翼阵死死卡在桥头的敌军,方七佛忙令大军结阵应对。
见官兵摆出的是攻守兼备的鹤翼阵,方七佛便知敌军不但是要阻住他们的去路,而且还要尽可能地消灭他们。鉴于两军第一定交战的结果,方七佛知道此时若要硬拼,那结果很可能会是全军覆没。
“传令!所有士卒紧随将领,不可慌乱奔逃!”方七佛知道此路不通,但若调头就走,很可能会不战自溃。
便在他刚刚下达完命令之时,那边敌军阵中却传来一阵阵的喊话之声。
“父老乡亲们……皇上有旨,废除花石纲……”
声音随风随来,高亢而有力。
方七佛单手遮阳,循声望去,却见官兵的阵前有十几个士兵每人拿着一个喇叭状的东西,放在嘴边朝这边大喊着。
“父老乡亲们……”
声音还在不断地随风飘来。义这阵中不时地传出一些咕嘟声:“娘的!官兵何时这么客气过,还父老乡亲……”
“……对面的弟兄们,不要再替方腊卖命了,立即停止抵抗,放下武器……”
“……对面的弟兄们,你们的老婆孩子、父母亲人正在家里等着你们呢,放下武器,快回家去吧……”
“……皇上大赦,投降的弟兄既往不咎,还发放回家的路费……”
“……”
紧绷的气氛似乎被这一连串温言抚慰的话语给悄悄化解,义军阵中的士卒不是面面相觑,便是窃窃私语,那种不死不休的决心,明显的出现松动。
“呔!”正值此时,方七佛突然大喝一声,“所有将士听令!这是官兵扰我军心的奸计!不要听信官兵那些骗人的鬼话。你们想想,这些年里官府何曾放过一个犯上的百姓?若是咱们此刻放下兵器,对面那些如狼似虎的西军便会立即冲过来让我们身首异处!”
他这一番应对声如洪钟,如佛陀狮吼一般将许多义军唤醒。毕竟朝庭之前的德行人尽皆知,前车之鉴让人惊警。
“日之煌煌,谁掩其芒。凡我弟子,同德同志。圣火昭昭,普照四方。凡我弟子,不离不弃……”方七佛带头吟诵起明教的教义。受他的感染,义军其他的将士也和着他开始诵读起来。这诵读之声,如波浪一般向四周铺开,声音逐渐压过官军之中的劝降之声。
一遍明教教义诵完,这四万多义军的声音仿佛还在天际萦绕。整个义军士卒的眼中也开始发出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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