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奴歪歪头,认真道:“奴头几天的时候也这样,后来一直看刀疤余的动作,就会了。”
楚言枝听他说起过那个刀疤余,很深藏不露的样子。
她接过银针,重新摆好,闷闷道:“你学得快。再教教我。”
狼奴再度殷切地握住她的手,一遍遍地教。
越教他还越热情,越有耐心了,楚言枝的信心却在一次次失败里被打击得不轻。到后面她抿着唇不说话,拨开他还要握来的手:“我自己练练。”
狼奴的左手摸了摸还留有余温的右手掌心,站在旁边看殿下不服气地把针一根根甩出去,他便弯下身将落到她脚边的那部分都一一捡起来,放到帕子上擦干净,放到另外的小盒子里。
红裳正在擦拭着翠云馆的各类器具,见他们兴致勃勃地玩着针线,就备了茶水点心放到院中的石桌上:“殿下,累了就来喝口茶。”
楚言枝觉得手指都磨得有些痛了,走到放了软垫的石凳上坐下。
见狼奴还在那里捡地上的针,楚言枝郁闷地叹气。为什么她学东西就很慢?
红裳把刚擦完石桌的抹布叠好放到一旁,擦了手给她倒茶,见那只自从被狼奴逮过一次后就喜欢待在屋檐上不下来的猫又在打滚了,无奈道:“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咱们那只木栓上有好几道坑坑洼洼的印子,不像磨出来,倒像老鼠咬的。但若是有老鼠,不可能听不到半点动静啊。”
“老鼠?”楚言枝一惊,没注意到院子里浑身僵住了的狼奴,她望向翠云馆的门,“我们不是每天都收拾得很干净吗?东殿厨房里都没老鼠,这里怎么会有?”
红裳道:“奴婢想着也是。可最近,奴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譬如早上起来,总能看到床边床角落了许多灰尘。”
楚言枝松口气:“不是老鼠就好。”
狼奴捡完银针回来了,全都收拾干净放到小盒子里,垂眸状若无意道:“是吹进来的灰尘吧。”
最近太阳好,但是风大,翠云馆总开窗透气,难免落灰。
红裳把茶倒好,又给剥了些干果,拿起抹布准备继续回去打扫,闻言道:“兴许是吧。”
狼奴悄悄看了楚言枝一眼,她似乎并没有把红裳的话放在心上,拾了颗糖渍山楂吃,抿出核朝那只猫丢了过去。
那猫懒懒伸个腰,扭头顺着墙沿走,不知跳哪去了。
到正月十四立春这日,吃过春饼菜后,姚美人和年嬷嬷一同赏鉴了楚言枝做的那副手套和护膝,满意点头道:“枝枝绣技进步很大。”
楚言枝并不怎么高兴得起来,狼奴只经她指点几次,都学会给小木偶做衣裳了,里外几层,还不止一套,有女孩儿穿的裙,也有男孩儿穿的袍,今天穿玄色的,明天穿青色的,后天穿湖蓝色的,他还拿红绳子把它绑了,系在自己腰间,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不知道的远远一看还以为他挂了个小孩子。不过这样他就不用整天衔咬着或捧搂着了。
狼奴自己还总要穿她做的那件衣裳。楚言枝真是不忍看那一只长一只短的袖子。那个辛什么鞍要是看见了,肯定又要说她苛待小奴隶。
算了,随他怎么说吧,她是公主,就算苛待一点,又怎么样呢?
狼奴也心情低落,等到中午吃过饭,殿下就要把他送回北镇抚司了。他问了年嬷嬷,年嬷嬷说,一个月后的清明节和五月初五的端午他才能回来各待一天,下半年就只有中秋和年节的时候能回来了。
狼奴有些后悔好几夜自己没去悄悄看殿下了。
用午膳的时候,席间只有年嬷嬷说话,她一边给主子们夹菜,一边叮嘱狼奴,一定要好好习武,多学学那些男子汉们做的事,等辛指挥使回来了努力拜他为师。
狼奴一一听了,默默点头。
小福子指挥四个小太监把车辇抬到殿门口,这回年嬷嬷就不跟着过去了,她得留在宫里和疏萤一起准备明日上元节要用的东西,红裳便跟着楚言枝坐了进去。
每到这时候,狼奴既羡慕红裳,又讨厌红裳。她和殿下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可以有那么多,但是他没有。这些天和殿下待在翠云馆玩,她总要看着他们,现在他都要走了,红裳还在。
每回他去翠云馆,总提防着的不是殿下,而是她。
狼奴挤到楚言枝身边,再次攥住她的袖子不肯松手了,一会儿给她递茶,一会儿给她剥橘子,看到她手指上有这几天练飞针、学刺绣留下的针印,还要央问自己可不可以揉一揉。
楚言枝知道小奴隶又在黏自己,任他揉了。小奴隶虽然手指上长有许多茧,揉按得动作却轻缓得很,楚言枝才吃过饭,被他揉得困劲上来了,便撑着头看他垂眸时微微颤动的长睫道:“别忘了我的话,不许认辛鞍做你的大哥。”
狼奴抬眸,两颗黑润的瞳仁里只掬着她的倒影,郑重点头道:“奴都记得。”
“还要多久?”楚言枝问红裳,红裳掀帘朝前看了眼,“离承天门还远呢,殿下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吧,奴婢守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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