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玉没应声,心尖儿也跟着这声脆响紧紧一跳,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叶涟嘱咐的话,一边想一边祈祷辛钤对他无意,只是利益牵扯才不得已同住一屋。
男人踱步过来,掀开被子上了床,男人似乎有恃无恐,大方地占据了他空出来的位置。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拳不到,若是再安静些,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数清楚。
燕泽玉从未与外男同床共枕过,这会儿呼吸都停滞了,板板正正地平躺在床榻紧贴内侧,望着床榻上方的精致帘幔,一眨也不眨眼,浑身僵硬地仿佛枯死多年的老木。
辛钤察觉到小家伙错乱的气息声,撑着脑袋偏头望他,调笑道:
“刚才说‘等我’的时候不是挺能吗?现在又鹌鹑似的胆小了。”
见小家伙缩在床边紧贴墙壁,恨不得跟他隔开楚河汉界的模样,辛钤不免失笑。
“我不碰你。你的身份,若是要安安稳稳在辛萨留存下来,只能跟我一起。”
少年听见他说完‘不碰’之后,浑身都放松下来,也不再紧靠着背后的墙壁,呼出一口浊气,自以为隐蔽地抬眼瞟了辛钤一眼。
燕泽玉基本没这么晚睡过,刚才又神经紧绷,一放松下来就开始犯困了,没忍住生。理。反。应,捂着口唇打了个哈切。
烛火摇曳,那双瞳泛起湿意,剪秋水似的荡着层层涟漪。
明亮、清透,像高悬天边的一弯月亮。
辛钤多看了几眼,忽然有些明白,自己对燕泽玉多出几分的纵容到底从何而来。
太像了。
“头发干透了吗?”
“呃……嗯。”
燕泽玉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长发,想起方才自己烘头发时手忙脚乱差点把头发点着的事儿,神色讪讪,又有些后怕。
耳廓处突然被轻擦了下,冰凉的触感。
燕泽玉猛地回过神,眼神一扫,正巧看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从鬓边略过,轻轻将一缕调皮的发丝捋顺了。
男人的手很凉,像蛇的鳞片。
少年沉默着,暗暗默念‘不能开罪辛钤,要不露痕迹地讨好’,控制住身体本能的闪躲,僵在原地任由男人拨弄,他垂着眼,并未看见辛钤眼底戏谑的笑意。
燕泽玉全然不知自己的小心思落了空,思忖一番后艰难开口。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剩下的关心的话噎在喉咙里,在舌尖含糊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
“是外面太冷了吗?我看你走时没带大氅。”
少年原本的音质就很清澈纯粹,清风朗月,说这话时还故意软了声调,春水化冰似的,有种江南水乡的呢喃温软和娇贵。
燕泽玉不是没用这种故意捏造的声音撒过娇,相反,在大晏皇宫时,他对撒娇卖乖这件事儿可谓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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