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动伤口宋凌云的状态都会肉眼可见地疲惫几分,他半白着脸,挑起眉道:“原来你也会出这种题。”
林深不以为然:“有规定说不行?”
宋凌云笑了笑,说:“没。”
话到这里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安静了,敛起笑意,宋凌云摆过头,朝窗外望去。
有关这个人的一切,林深都看在眼里。
他原本没有这种习惯,举目远眺,望着远方安静地出神这种偏向多愁善感的举动,一年前的宋凌云是断不会做的。
“宋队,难道怕疼?”林深开口,打断了他越发远去的思绪。
宋凌云慢慢回头。
“……怕。”
闻言,眉心微皱。
默了片刻,单手按着床垫,林深撑起身,把头伸了过去。
唇贴着唇,就这样保持了片刻,然后稍稍退开。
“还怕吗?”
宋凌云闭上眼,声线低沉,说:“……怕。”
林深叹气,将刚刚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呢?”
“……”
见人不答,于是又重复了第三次、第四次……
有些沉迷其中,宋凌云抬手握上了林深的手臂,将人拉得更近,在洗发水淡淡香味的萦绕中感受气息逐渐深入的交换,这让他觉得……
很安心。
“老宋,手。”
宋凌云皱了皱眉,听到林深的提醒却依然不打算停下,颇有一种一沉到底的执拗。
“你要怎么赔我……”伏在林深的颈边,宋凌云呼吸发重,低低说道。
正如每个人所知道和看见到的那样,林深确确实实回来了,而且再也不会离开了。
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并且愿意去相信的铁打的事实,可不知为什么,他宋凌云就是信不了。
这一年颓丧的时光,将他变成了一根快被海水泡朽的浮木,什么都想不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着潮涨潮落,浮浮沉沉。
以至于他失而复得了这么久,还在患得患失。
即便朽木已经躺在了踏实的岸上,再也不用经受海水的晃荡与冲刷,奈何长久以来的惯性使然,叫那块朽木总是下意识地以为,自己一觉醒来又会重新回到那令人不安的海面,从此再也够不到明亮的岸边。
宋凌云不是没想过把这个刺青连带手臂整个去了,但每当想到这时,随之而至的却是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如果林深没有完全和纳骨堂断开关系,又或者在连本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纳骨堂在暗地里动了手脚……宋凌云不太敢想,如果他卸下手臂后林深再度消失,一觉醒来,记忆将被夺取,他也将彻底忘记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鼻息轻叹,林深抬起眼帘,望向蓝白的天花板,片刻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淡道:“所以,我们还要再滚多少次床单你才能相信我说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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