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为了防止拾好的传单又被风刮散,在最上面的一张传单上,压了一个粉色的笔盒。
目光不动声色地快速在周围扫了一圈,林国昌站起身,把笔盒连着传单一并收了起来。
他的心脏从没跳过这么快,就连半夜翻墙,险些被保安发现的那一刻,都没有过这么令他惴惴不安的感觉,就好像下一刻就要破开胸膛,连呼吸都乱了起来。
这笔盒,得还回去……
可不知怎么,脑子里有个声音又在叫嚣着,逼着他,把东西留下……
林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林国昌失焦出神的双眼,直到傍晚前,社团的传单都没发出去几张,而那个粉色的笔盒,就裹在林国昌一直拥在怀里的那叠传单里面,像一朵粉色的小花,被他好好地护了起来,在熙攘的人流中神游着,宁可舍了这个社团一半的酬劳也不愿让人看见他藏在怀中的秘密。
那个笔盒在林国昌上锁的小铁柜里放了整整三天,和他勤工俭学来的钱票放在一起,但因为怕弄脏,所以他将钱票用另一个盒子装了起来,在小铁柜里和笔盒分开存放。
笔盒在林国昌那里藏了三天,林深也在这所学校里游荡了三天。
第一天时,他就发现,在这里,自己的存在感似乎非常低,不是必要的时候,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林深犯了愁。
他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去的办法。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场景中,花名册上竟然还给他留了一隅之地,虽然没有存在感,但所谓‘必要的时候’,其中就包括点名。
点完名后,就没人管他了,就算大大方方从教室后门走出去,只要动静不大,就没人注意到他。
但不得不说,这一隅之地给他带来的好处就是,他在宿舍楼里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张床。
除了查寝要点名外,其他时间,在或不在都没什么差,甚至同一间的另外三个舍友都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宿舍的人数从三变成了四,他们对此也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而对林深来说,这样再好不过。
毕竟省脑子,也不用多花精力跟一群慷慨激昂的愤青们议论时事和流行,以及他们各自崇拜的歌星和影星。
但是对于出去的方法,林深却仍然一筹莫展。
很快,三天过去了。
直到第四天傍晚,天色暗蓝,将黑不黑时,林深从饭堂出来,刚把饭卡塞进口袋,就看见两个人影一闪而过,往教学楼的方向去了。
今天周末,教学楼里几乎没人,而凭着印象,他想了想,最后方向一转,跟了上去。
教学楼的后方设有一条加高的长廊,就在教室的边上,像是一条小小的栈道,这里是美术部写生取景的常用地点,林深背靠拐角,侧头看向躲在栈道木栏后小声说话的两个人。
他没看错,是林国昌,还有那个方家的千金。
林国昌是来还她笔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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