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因常年握刀留下了一层茧子,指尖略微粗砺,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在她颈间蠕动着,令人作呕,又刮得她生疼。
她忍着不适,唇边的笑意却漾得更开了,“奴婢绝不——”
他阴狠一笑,俯首便是攻城掠地。
这个吻太过突然,像是狂风暴雨裹住了她的唇舌,细细地啃噬着,把她未出口的话吞没回肚子里,她嘴上功夫厉害,可这种事情却是头一遭,她只觉得恶心,抑制不住从腹腔里涌上来的酸水。
可是,她得忍,甚至得表现得十分欢愉,于是她闭上了眼,试图把他想成一块不安分的猪肉,学着他的样子,浅浅地回应起他来。
燕无畏本是想惩罚她,恐吓她,可是见她竟然全神投入,一时也怔住了。
她觉察出他动作停了下来,一个人也懵懵地,不知如何进行下去了,于是拉开了一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问他,“怎么了?”
他迎着她纯稚而又炽热的目光,心头霎时涌起一阵难以捉摸的暗流。
怎么了?他怎么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可是这朵等待他撷取的花,已经被他品尝了一口,甜津津地滋润了他的贫瘠之地,哪里有放手的道理?
第五章
翌日,嘉月还在侍奉穆皇后梳头,内侍来宣圣旨,晋封她为从七品选侍,入住永熹宫东侧殿。
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连嘉月都有些愕然,再偷觑着穆皇后的脸,只见她双目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奴婢能有今日造化,”她跪在她脚边道,“全是倚仗着娘娘的默许,奴婢永远不会忘了娘娘的大恩大德,日后,娘娘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尽管吩咐,奴婢必定以娘娘马首是瞻。”
嘉月毕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如今皇上虽封了她为选侍,未必对她有多么上心,她位分极低,又没得到宠幸,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因此,眼下还未到可以和皇后撕破脸皮的时候。
穆皇后见她低眉顺眼的,倒是乖顺得很,只是心头隐隐有些不安,昨晚她引了燕无畏进入梢间,孤男寡女的两人在里面共处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她满腹疑虑,到底她是使了什么诡计,怎么就这般轻易地成了事?
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道:“起来吧,现在你充入后宫,也不必自称奴婢了。”
“是。”嘉月说着便站起身来。
穆皇后突然想起一桩事,于是便道:“永熹宫的主位是姚妃,上月皇上考皇子功课,说她所出的二皇子天资聪颖,你帮我留意下,是怎么个聪颖法?”
嘉月立即会悟过来,这是穆皇后交给她的重任。燕无畏不止一次斥责过嫡长子愚钝,又在上月当众表扬了二皇子的字写得比皇长子好,这不仅下了穆皇后的脸面,更是给她带来实实在在的威胁。
当今皇上仅有两子一女,穆皇后绝不允许谁能动摇住她的正宫之位,所以二皇子绝不能比皇长子聪明。
嘉月温顺道,“娘娘尽管吩咐,臣妾定会替娘娘分忧。”
穆皇后眯了眯眼,薄唇轻勾道,“想个法子,引诱二皇子犯错,也好挫挫那对母子的锐气。”
“臣妾省得了。”
穆皇后又惺惺作态地留下她耳提面命一番,嘉月则一一应了下来,不在话下。
到了十月,万木开始逐渐萧条了起来,万寿节也便到了,这日白天各地封疆大吏以及群臣需向皇帝献礼祝寿,皇帝也会在熙华宫宴请群臣,一直到了宫门下钥时分,才渐次散去。
晚上则是家宴,穆皇后率着众妃嫔给皇上献礼。
如此难得的机会,众妃嫔当然要使尽浑身解数,别出心裁,只求皇上高看一眼,若是谁的贺礼最得圣心,当晚被皇上翻了牌子,那可是最为风光的时刻,这事得在几天后的晨昏定省的时刻,被眼红的众妃嫔翻出来调侃的。
燕无畏自从晋了嘉月的位分后,反倒像把她抛到脑后一般,彻底晾着她,因而时至今日,依旧尚未侍寝。
每当晨昏定省的时候,她总能听到各种针她的怪腔怪调,坐于上首的穆皇后,每每佯装听不懂那些弦外之音,放任那些妃嫔对她的讥讽,有时话说得太过了,才假装好人,从中调和一番。
自从她成了选侍以来,今日算是遇上大场面了,她很清楚多少只眼睛盯着她,她不能出风头,也不能怠慢。
于是她让仲夏帮她换上了芝兰水仙散叶缂丝诃子裙,外罩了樱草撒花大袖衫,又挽着浅云披帛,乌发绾成同心髻,上面别着一朵新鲜的山茶花以及两三支鎏金短笄而已。
自打她晓事起,仲夏就在她身边服侍,后来江山易主,她也便流落到尚工局去了,于是她刚晋为选侍,第一件事便是寻回了她。
接着,她又陆续寻回了忍冬和春桃——只是四人终究缺了一个,每每她想起秋心的惨状,对燕无畏的仇恨就更深了一份。
现在的她无权无势,她需要有自己的耳目,而这几个人,都是现成的,她将她们拉出泥淖里,将来她们也只会倾自己所能来助她。
一切准备就绪,她跟着众嫔妃向宝座上的燕无畏稽首。
她位分低,便站在最后面,且比起其他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着实低调的很,一时,大家也便把她忽略了过去。
家宴不似国宴一般正经,酒过三巡,气氛也开始轻快了起来,妃嫔各自献了礼,好不热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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