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生尚且不服,仰头道:“子不教,父之过!若没有陆判官的干系,辨对那日这样抄袭的文章便该被当场打回来!”
“你说什么?”
季贤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那名学生。
那名学子高声道:“季先生!您高才大义,但同朝为官,我们明白事有不及之处,您且不必担这样的干系,任监生为众生言,却落得如此下场,令蝇营狗苟学术不端之人夺其功名,我等今日便是下诏狱也要讨个说法!”
“春闱公平事关天下学子,我等决不能坐视抄袭者得功名,子承父荫,官官相护……”
“住口!”
季贤一把夺过身边缇骑的佩刀,狠狠敲在身后大理寺的门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众人一时被震慑,噤声不言。
“而今真相未明,尔等也不曾亲见陆飞白的文章,便一口一个抄袭,攀扯其父,甚至攀扯到礼部上官!谁给你们这样的胆量!又是谁教你们如此不辨是非,不分青红皂白地辱人清白!
退一步讲,纵使陆飞白有错,也该上承礼部,交由朝廷查实真相,在这里闹事是做甚么!”
季贤手中的佩刀高高一扬,直指大理寺的牌匾:“大理寺——朝廷办案,执掌刑狱的地方,陆大人纵使教子不端,尔等也不该辱没了大理寺的官声!
一事论一事,对事不对人,这样的道理,要本官来教吗!”
炸沸的人群仿佛被当头浇上一盆冰水,一众学子在他掷地有声的呵斥中,后知后觉地生出冲动过后的自惭形秽。
季贤看着眼前的学子,心中忽地生出一阵颓然无力。
先前国子监如此,任卓亦如此,不谙世事又空有一腔热血的学生,是最容易被情绪左右,做了他人的手中刀。
他身为都御史,掌都察院纠察百官之责,无人比他更清楚,之所以无辜的学子会被一次次地煽动起来,顶在最前头以死发声,归根结底,弊病还是出在如今的朝廷里。
朝廷官政不明,想要求一个简单的事实,便要拿命来抵,要悍不惧死,要无畏死谏,要敢豁得出去锦绣前程,要闹得声势浩大,要扣得上为民为国的声名,要压得整个大局都不能开口……
如此,正义之声方能露出水面。
大雍朝廷的失信,在这一次次闹剧中体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季贤一把掷下手中佩刀,侧首看着方才那人。
“你一口一个陆判官,你可知道,在中州里,铁笔判官这四个字表的是什么?你以为是百姓畏惧酷吏刑狱,给陆大人起的诨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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