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对他这种锯嘴葫芦实在是无计可施,板了脸严肃道:“说实话!”
沈玥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朕……今夜在等大理寺的传讯,自己等着焦心,这才前来叨扰仲父。”
他支支吾吾,话不肯说尽,萧亦然只得自行分析。
秋狝里他迫于形势,未审先杀,如今还留有命在,被关进大理寺诏狱的就只有黎国舅一家,能让沈玥流出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陛下在等黎家出手灭口,杀了黎元明?”
“嗯。”沈玥点点头,低声说,“朕一连几日都在诏狱提审舅舅和表哥,黎家日日被朕这般敲打,也该做出些反应。明日便要开堂公审,若要有行动的话,就在今晚了。”
他诏狱亲审做了表态,黎家若要在公审前有什么反应,能压着他出手的就只有慈安宫的太后。
萧亦然又气又不解,斥问道:“陛下明知……即便你不出手,内府库的事被掀到明面上,金玉良缘也必然会与黎元明做出切割,陛下又是何必非要把自己与慈安宫一并牵扯进来?”
“……对不起。”沈玥静静地听他说完,垂着头轻声说,“朕以后不会这样任性了。”
萧亦然被他堵地胸口生疼。
沈玥登基前,曾被太后幽闭于东宫,从一个胖乎乎的小团子,瘦成了一根干瘪的小豆芽,弱不禁风,浑身挑不出二两肉。他从不曾诉过苦处,似乎一直都是那个满嘴甜言蜜语的小狐狸,肯听他的话,对太后也依旧照常拜见。
他就像没有经过风霜磋磨的俊朗少年,那两年的幽闭,就像浪打沙滩,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只是从他日日不停的噩梦,被伤到的胃口,时常感染风寒高烧的身体……透露出那些曾经不该发生在一个孩童身上的事,真真切切地给他留下了伤害。
说什么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那都是骗人的话。
有些坎坷,就是需要用一生去跨越。
沈玥亲手将刀递到太后手里,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像当初对待自己那样,可以随时抛弃掉毫无用处的卒子。
他还想在对黎家下手之前,重新给黎太后一个做出选择的机会——是血脉至亲,还是弃子。
萧亦然心头一紧。
沈玥夜半翻墙,也要躲进他这里寻求一丝宽慰,恐怕自己……声名狼藉、人见人怕的阎罗血煞,就是他唯一的能依靠的人了。
“进来等罢。”萧亦然退让一步。
沈玥顺从地推着他进了书房,远远地跪坐在火盆前。
馀烬旺盛地燃烧着,断断续续地冒起丝缕轻烟,万籁俱寂,满室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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