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把茶水都端上来,然后听着胤禛的命令,又麻利地滚出去了。
温凉在胤禛对面落座,&ldo;爷,某是尚之隆的儿子。&rdo;
胤禛端着茶盏的手还没从半道回来,温凉就直接把最终的结论吐露出来,差点没让胤禛把手里额茶盏都给砸了。
胤禛擦拭着溅出来的茶水,语气轻缓,&ldo;先生,是尚之隆的儿子。那这一次的事情,是因为……&rdo;
&ldo;不是。&rdo;温凉坦然说道,&ldo;在几年前尚之隆入京的时候,某便从车队中离开。是生是死,尚之隆并不知道。&rdo;
胤禛皱眉,此事他从不曾想过,竟会与温凉的身世有关。虽得知结论后,他也怀疑过,可那是女孩的画像,而温凉……
&ldo;你以前,也是做女装打扮?&rdo;胤禛突然发现这个盲点,温凉虽是男子,可他这偏好女装的习惯,难不成是突然蹦出来的!
是了,这就是原因!
胤禛猛然想起来,温凉一直做女装打扮,定是有所缘由,若不是为此,总不会是温凉天生便喜欢女装罢!
温凉颔首,&ldo;和硕公主在生下某后一直做女装打扮,直至十二岁方知真相。而后她去世,某趁着尚之隆回京时离开车队,至今不曾联系。&rdo;他简短地用几句话总结了他至今为止一半的人生,端得是风清月朗,不为所动。
胤禛抿唇,在这么严重认真的时刻,他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ldo;先生……在此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女性?&rdo;这,胤禛在这几年的相处中,可完全看不出温凉有任何女性化的动作。即便温凉喜好女子打扮,可他冷面如霜的模样,举止的落落大方,让胤禛一直不曾忘却他的真实身份。
&ldo;是。&rdo;温凉不以为意,点头后说道,&ldo;虽此次并不是真的被尚家发现某的存在,可既然尚家仍记得和硕公主,那么以后某在京城行走,或许会为爷惹来麻烦。&rdo;毕竟要是这件事情被曝光,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事端。
胤禛摆手,靠着椅背淡然说道,&ldo;先生未免太小看与我了,这件事情先生既告知我,便是信任。此事不必再提。&rdo;温凉本打算谏言一二,见胤禛并不在意,又把原来的话吞下。于他而言,只要胤禛相信他,其他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此事了了,温凉见时候不早,正打算告退的时候,便看到胤禛脸上闪过点点尴尬神色,似乎突然想起某件不大友好的事情来。温凉停下动作,宽厚地等待着,免得他的动作反倒令胤禛不想说了。
胤禛确是想起了件事情。
温凉喜欢他。
这个结论从出现的时候,胤禛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在最开始到现在,胤禛一直没发现温凉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这个解释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可是他当时无法理解为何温凉会喜欢男子,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喜欢女装的缘故?
可没想到,根源却是出现在了这。
胤禛看着温凉淡凉似水的模样,难得有点踌躇,比起第一次寻温凉来说这件事情,这一次不知为何,反倒更加难以开口了。
温凉不知胤禛是何心思,不过看着他眉心蹙起的模样,也知道这该是件难事,也没有催促。
他没有发现,他对胤禛多了点常人不曾有的耐心。
要知道,温凉是个非常喜欢单刀直入的人。除开利益未明不曾确定的事情外,他甫一知道胤禛服用丹药易出事,便直接了当杀来外书房与胤禛对峙;知道库银有损会给胤禛未来惹来麻烦,当机立断深夜来寻商量妥当。可以说非常深刻地贯彻落实了,只要给胤禛带来麻烦的任何事情全部清除,一概时间都不曾浪费的方针原则。
等待对他来说,是件很稀奇的事情。
许久后,胤禛缓慢而坚定地说道,&ldo;先生,有一事需要言明。虽我敬重先生,也感伤先生幼年经历。可自暴自弃的行为依旧是不可取的,先生不可因此而颠倒阴阳,乱了人常。即便先生不再属于尚家,可这男女之事,子孙后代,依旧是大事,可不能因那断袖的喜好,断了未来。&rdo;
这般絮絮叨叨的话语不是胤禛的风格,能说出来这么一大段,已是胤禛超长发挥。若是胤祯现在在此,定然又妒又生气,四哥对着他就是个死老头的模样,合着在别人面前却是个温和青年!
温凉是何等人物,电光火石间,便知道胤禛意有所指,并在他诚恳的目光中,把目标落到了胤禛身上。
胤禛这是以为,他喜欢上了他?
温凉默默地回想着他以往的行径,试图在里面找出能够让胤禛误会的行为。
农业献策,功名被夺依旧淡定;白莲教始,隐藏幕后不求名声;舍身救童,坦言只忠于胤禛……咳,这不求回报,不求名利的隐士形象,落在多疑的人眼中,的确是件无法理解的事情。更何况他形容异常,举止怪诞,喜欢女装又坦然而为,若是胤禛误以为有什么,也实属正常。
温凉把自己剖析了一遍,得出胤禛有此看法也是正常的结论后,面无表情地说道,&ldo;爷,某并不喜欢您。&rdo;
温凉脑中使劲回想温和当初看的那些霸总小说校园电视剧是如何解释这个尴尬的场面,然后最后憋出来一句,&ldo;某只是忠于您,愿意为您舍弃一切罢了。&rdo;
哦,一点都不和谐的句子。温凉把脑中的小人暴打了一顿,继续面无表情地补救,&ldo;某把爷引为知己,还望爷不嫌弃。&rdo;
胤禛眉心微蹙,听着温凉接连的三句话,视线又落在温凉淡定的脸色上,那话语似乎非常诚恳,让他勉强相信了这件事情。若真是如此,那此前还真是他误会了温先生了。
&ldo;我无端揣度,也多有不是。先生既把我引为知己,也当是我的荣幸。苏培盛。&rdo;胤禛扬声把外头守着的太监头子叫进来,&ldo;取酒来,今夜当与先生畅饮开怀。&rdo;胤禛此人,若是真想礼贤下士,他能比胤禩做得更加令人舒坦,只是这不合他的性格,少有人能如此得他眼缘。
温凉与胤禛一同饮酒到三更,这才带着一身酒气起身,&ldo;爷,夜色已深,不宜再喝。您今夜喝得够多的了。某也该告退了。&rdo;温凉自从上次说自个儿喝酒误事后,便没再喝过酒。而胤禛少有畅饮时,也是喝了不少。只是微醺足矣,再多便不合适了。
胤禛含着酒液吞下,喉结微动,声音低沉,&ldo;先生说得不错。&rdo;他的酒杯被他随意地放在桌面上,随后道,&ldo;苏培盛,送先生出去。&rdo;他也站起身来,正欲目送温凉离开,岂料温凉许是酒意上头,今日穿的又是极脆弱的衣裙,起身时不慎踩在裙角上,随着刺耳的滋啦声,温凉发现这裙子竟是从中间裂开了。
胤禛和温凉两人愣在原地,苏培盛本是听从命令走来,听着这动静,也顿时停住了步伐,不敢再动。
温凉面无表情地低头,他身上的衣裙是最近新做的衣裳,用的似乎是西洋来的新种料子,堆压在库房里卖不出去。温凉便示意下头的人做一身衣裳来看看,今日上身觉得还是挺暖和的,正在准备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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